和朋友聊起自己的故乡,原本只是随便聊上几句,却一不小心扯出了自己这么多的思绪,原本我以为那些深远埋藏几乎忘却的记忆,却一直都在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只是淹没在忙碌的生活中,经如此刻意的一挑拨,便再也无法关闭这一发不可收的记忆闸门。
我的家乡是个四面田地成狭长状的小村庄,并没有悠久的历史,也不曾出土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那里有我无忧无虑的童年、不加思索的快乐。这个山村里,有着百十户人家,虽然偶有摩擦,但大体上相亲相爱,胜似一家人。山上有着苍翠的树木,田埂上有着平凡普遍的花草,用它平淡的美丽,点缀着人们的视野。小时候大人说山上面住着老虎,会吃掉爱哭的孩子,说疯子最喜欢抓不听话的小孩子去做伴;没有现在学生那些堆成山怎么也做不完的功课,也没有家长一天到晚的唠叨,和小伙伴一起捉迷藏、打口带、跳绳。挨打挨骂时,会委屈的掉眼泪,会恨的牙痒痒,为什么自己不能当家做主……
春天,利用河水灌溉田地的机会,我们在村前的沟渠里捞鱼,拿回家做鲜美的鱼汤,全家乐开了花。在这个过程中,鱼儿们也是无法安宁的,小伙伴们也不是安分的角色,做钓竿,挖蚯蚓,用树枝编成简易渔网,偷偷躲在池塘边角钓上一会,总会有些收获。同时会挖到各种各样的苦菜,回家就着煎饼吃,心情很是惬意。到端午时期,会有很多种类型的说不上名儿来的野花草,家家采许多艾蒿和柳条,和各色的纸葫芦一起挂在门上,听说能治眼病,同时带来好运气。小孩子的胳膊和腿腕上拴上五彩的丝线,煞是好看。秋天就有了野生的果子,趁着摘果子的功夫,带回去一小捆柴,就够生火做一顿饭。冬天,我们溜冰、滑自制的冰车,跌倒是家常事,一点不像今天的孩子那么娇气、脆弱,没有骨折、也没有脑震荡,顶多哇哇大哭一场,第二天接着玩,摔了再哭。傍晚,日落西山,一天的忙碌拉上帷幕,晚霞映红了人们的脸颊,暮归的牛群惊飞了檐头的雀鸟,屋顶烟囱袅袅升起的炊烟,大人们的呼唤声,孩子们的欢呼声,在霞光渐渐消褪的上空交织出一缕缕言不尽的生机。
常听家人说,我小时候大人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陪我在家玩,所以我很小就能自己看家。记忆中的家是低矮的土房,格子窗户,不规整的门。我总是玩着玩着就睡在路边的沙子里,等家人回来才叫醒我。现在想来可怕也可笑,和孩子说起他根本不信。最有趣的是我能在看露天电影时睡着,全家总动员找我,怕我在电影散场时被踩到。这个毛病一直持续到中学,我有多次在电影院睡着的历史。例如《雷雨》,影片中下雨时我见了周公,不知多久醒来仍在下雨,完全理不清四凤、周平、鲁大海等人的矛盾冲突。还有《大闹天宫》,孙悟空在我的梦里梦外一直打打杀杀,十万天兵天将轮番上阵,杀得昏天黑地。 日子周而复始,阳光会紧随黎明,春天总会在冬天过后,然而,村庄距我已经越来越遥远,脑海中一些景物,正在渐渐地荒芜。因为经济的提升,人们生活态度的转变,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城市里的华灯初上,忘却了家乡的缕缕炊烟,爱上了城市的繁华,舍弃了村庄的宁静。日子一天天过去,最初的美好情感变成一颗逐渐淡定的心。
我亲爱的故乡,我生命的摇篮,你一直生活在我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