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知名财经评论家、财经专栏作家叶檀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房地产绑架中国经济,房奴成为集体宿命”,文章犀利,深刻论述了中国市场经济下房地产行业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巨大,在广大民众纷纷成为房奴后,政府经济、财政政策制定也深受房地产业束缚,成为国家房奴。同时也有专家称:房地产绑架中国经济只是想象,是在理论层面,而在金融层面和实体经济层面,严谨数据表明,房地产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并不如想象的大。
那么,房地产是否真的绑架了中国经济呢?此一轮如此严厉的调控是否会导致房地产业备受打击,地方财政捉襟见肘,从而出现严重的经济下滑呢?这恐怕是每一个有房或没房的市民都会关注的问题。
叶檀在文中提到:截至2005年底,房地产贷款达到3.07万亿元,占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的14.84%,与GDP的比率为16.75%,房地产业与57个产业存在联系。隐藏在我国银行的关注类贷款的地产类不良贷款已经达到了5250亿元人民币。
时隔6年,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数据发生了什么变化。2011年房地产贷款余额10.73万亿,占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的19.58%,与GDP的比率上升至22.75%,增幅达到32%。从数据可以看出,近年房地产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力正在显著扩大。那么,这种影响究竟来源于何处呢?从房地产开发成本构成基本可以解释这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房地产开发投资一般分为三个部分:土地购置费、税费、建安成本,而近年来由于土地资源紧缺、土地市场需求骤增,土地供应价格一度迅速攀升,直到去年众多中小开发商开始资金链紧张,暂缓拿地进度时,土地成交价格才开始出现下降。一般来说,开发商的平均土地成本占30%左右,但该成本因地域差异而有很大不同。目前在二三线城市,开发商的土地成本只占两至三成;而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土地成本有时候占到房价的四至五成。由于建安成本是实际开发时的成本,其中包含的人工成本、材料费用数额增长基本依附于整个国民经济变化趋势,受制于通货膨胀,对于经济的影响基本是被动的,与土地成本相比,建安成本所占比重更是连年下降。
房地产税费,主要涉及房地产开发、房地产交易和房地产持有三个环节,主要包括营业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固定资产投资方向调节税、城建税、房产税、城市房地产税、印花税、土地使用税、土地增值税、资源税、契税、耕地占用税、教育费附加等14个税种。2009年1月19日,全国工商联房地产商会REICO工作室在京发布了《2008-2009年度中国房地产市场报告》统计结果显示,在房地产开发企业的总成本构成中,各种税费成本占开发企业总支出比例为19.06%;在总税收的构成中,开发环节税收所占比例为11.55%,销售环节税收所占比例为88.45%。从税收小项看,营业税及地方附加税所占比例最高,为48.84%,其次是企业所得税,为24.33%。
基于以上成本构成分析,房地产开发企业费用支出和销售收入的这种分布状况,房地产调控政策力度加大,对开发企业而言,不仅增加了企业的资金负担,而且将本可以分散的金融风险集中到企业身上,大大增加了企业面临的金融风险;在可能的情况下,金融风险还会转移到银行体系上。对政府而言,虽然可以在房地产开发阶段获得一次性收入,但是却大大降低了政府可用财力的可持续性。对房屋购买者而言,调控短期内增加了一部分购房者的经济负担,相对降低了他们的购买力。房地产市场是一个集中度很低的市场,房产交易按理应该符合完全竞争市场经济规律。由于政府对土地和税收的严格控制,房价往往与房产供应量背道而驰,经济规律的异化使得房地产一度成为人人羡慕的“暴利”行业,然而,暴利的背后,无法摆脱政策羁绊的现实也时时困扰地产商。可以这样认为,房地产业其实是被体制绑架的畸形儿,产业能否健康发展,不仅结构优化是重中之重,体制变革更是丞待完成。
不能否认,房地产业进入冬天后,宏观经济层面的确受到较大影响。但过去高度膨胀的行业收益主要是源于金融资本的参与,大量热钱的涌入搅乱了行业经济格局,当行业预期出现下降,且政策规制限制了这部分热钱从而将其逐渐剔除的时候,房地产业也将随之走上健康发展的轨道。而当热钱从容地转移到文化、矿产、金融抑或其他生产领域中去的时候,乱局又将易地再现。因此可以说,理论上不是房地产绑架了中国经济,而是金融资本的贪婪和非理性投资绑架了中国经济。
去地产化时代序曲
不论房地产是否绑架了中国经济,“去房地产化”都将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这是由调整经济结构、转变增长方式和产业升级三大历史任务所决定的。如果房地产这个过往多年的支柱产业岿然不动,并任然延续以往固有的发展模式,经济结构调整就很难从根本上彻底完成,国民经济产生革命性历史变革将不可能成为现实,实现产业升级就会因为道路曲折而遥遥无期。
更进一步,由宽松货币政策稳健化、积极财政政策保守化和地方收入来源税收化三大政策趋势决定中国去地产化时代已经到来。首先,货币政策转型,是经济转型的首要前提。适当收紧或者定向收紧的货币政策,会吸收闲置资金,避免热钱继续流向房地产业,加强实体经济的稳定性。其次,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之后,积极的财政政策的边际效应已逐渐下降,期待财政政策继续积极去发挥超常作用,实在已是很不现实了。第三,房地产的支柱产业地位被动摇和淡化,意味着地方政府收入,尤其是买地性土地收入锐减,都会导致地方政府财政收支困难。作为主要的补偿机制,文化产业以及其他新兴行业大发展带来的收入可以解决地方政府税收收入问题。房地产行业的回调将引导产业资金流向其他更有效率的领域,另外商品房价格的下降也有助于释放购房者的消费需求,推动中国由严重依赖房地产投资与出口,向依靠消费推动的经济增长模式转变。
从长远看,既然要谈经济转型,就该忍受短痛。既要保物价稳、又要保经济增长质量好,必然要牺牲经济发展速度,在这一过程中,房地产将变得没有那么重要,未来5至10年,房地产将从领先的、有丰厚回报的产业,逐渐成为享有行业平均回报率的行业,不再是支柱。
房地产如何绑架中国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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