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渐欲迷人眼”之“论文博士”引发的思考

韩雪亮

“山东省国土资源厅一把手正在清华大学法学院读博士，但从未见其上课。”——清华大学法学博士生王进文

山东国土资源厅厅长徐景颜确实是该院在读博士，但他并非是全日制博士生，而是“论文博士”。——清华大学法学院

我们无法确定王进文博士为何要在其微博向公众透了这则消息，也无意去揣测，但这头被锁住房间里的大象，却着实是被王进文把门打开后、放出来的。清华大学就此也做出了回应，行为表明其不愧是国内顶级学府，危机公关意识很强、做的相当不错。然而，这一回应却让人们旧事重提。国务院学位办副主任郭新立在2008年曾明确表示：不存在所谓的论文硕士和论文博士，若发现这类情况，教育部将“决不手软”。虽然至今笔者仍未看到相关明确的处理措施，但却欣然看到了大家对“论文博士”的关注，国内学术界里一片哗然。

“论文博士”等于神马？

这个世界上有“论文博士”吗？他们能够得到认可吗？他们在哪里生存？

国外较通行的一种学位授予方法，如英国，日本等实行的论文博士，与全日制课程博士学历教育的区别主要是在入学考核、听课方面标准比全日制授课博士生要放宽些（论文博士生3~10年在读期间主要是和教授交流论文），而毕业时也同样要拿出相当于博士毕业生学术水平的论文提交，答辩合格后获得和全日制课程博士生同样的学位。——百度百科

由此可见，“博士论文”不是不曾拥有，更不是不再存在，也不是没有生存的空间。但因何在国内就这么遭受“非议”呢？在某网站刊录的“你如何看待‘论文博士’现象”调查显示：95%的人持反对意见。何以“论文博士”能够在国外得到认可，而国人却又是如此的排斥呢？究其根源，不仅仅是博士的培养方式，更多的是那些被授予“论文博士”的人。

不能触摸的“房间里的大象”

关于学术界的腐败现象，可参阅我先前的博文“略述：国内学术界‘房间里的大象’”，在此不作过多赘述。然而正如熊丙奇所言：“论文博士”在国外得到肯定，主要是大学坚持教育标准和学术标准，严把博士学位授予关，同时，博士学位由学校自主授予，其质量由社会评价和专业评价确定。而在我国，片面的强调高学历、把博士视为学历层次来加以追捧，国内的博士教育几乎不再以科研人员为培养对象，而是以公务员为培养对象。在政界，似乎是“学历越高，升迁越快”。当前政界的选拔体制、考核体制，无不体现了这一点。加上在我们这个国度，拥有制造捕鼠器的权利比制造出更先进的捕鼠器更重要，许多高校也更倾向于接受公务员博士。高校给予公务员博士学位，公务员为学校的发展带来资源，当然也会为学校的某些人带来资源。在社会学里，这应该叫做利益交换。这一机制，有效地的解决了双方的需求，然而却苦了一群真正有实力的屌丝潜力博士。

“自授学位”能否解决“论文博士”问题？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先明确个人的观点，笔者并不反对这种教育模式。这一点与熊丙奇先生的观点是一样的：在终身教育时代，“论文博士”其实是鼓励终身学习的一种方式，也为受教育者提供多元的教育选择，其本身并无错误，反而是教育的进步。故，不能简单的采用取消或者封杀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然而，笔者并不认为“自授学位”体系的建立就可以有效的解决“论文博士”这一问题，更不认为“推进高等教育管理制度改革和现代大学制度建设”就能够确保“论文博士”教育能够取得良性的发展。这是因为，从根本上来说这不是一个教育的问题，而是一个涉及到国家行政体制的问题。还是那句话，“论文博士”在国内可以得到认可，而在国内却遭遇排斥，其本身不仅仅博士的培养方式，而是培养的对象。公务员频频进入博士培养的行列，瓜分了高校博士招生名额，也就剥夺了真正有科研潜力继续读博的权利。高校在引进公务员博士后，着实为自身赢来了一定的资源，然而却坑杀了祖国的英才。换言之，二者在合起伙来扼杀我们的未来的科研精英。至于在法理上如何对这种行径来定性，笔者不得而知。从历史的角度来说，说他们是历史、民族的罪人，应该不为过吧？解决这个问题，当然不是取缔。在终身教育的时代，更应该提倡。如何确保科研队伍的纯洁性？如何保证创新能力？就“论文博士”教育改革来看，首先应该改革的不应该在教育界，而应先从行政体制着手。仅仅依赖高校但方面的努力，再多元化的教育体系，终究还是会被权势所利用。博士质量只能日渐愈下，科研队伍也将成为“披着羊皮的狼”。

“政界学界正常流动可消解论文博士现象 ”

纪宝成认为，官员们热衷于读博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政界考评提拔机制中给予官员的一种“学历越高，升官越快”错觉。此外，高校教授到政府任职、政府官员到高校流动，都收到了严格的限制，不能实现双向自由的流动是一个重大的弊端。他认为“政界学界正常流动可消除论文博士现象”。初看，似乎还挺是那么回事。然而仔细推敲起来，却不难发现其中也有不合理之处。在任何一个国度、在任何一个时期，行业的限制都始终存在，这不是亘古不变的、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现象。如果各行业的人员都那么轻易可以相互流动，社会分工也就没有了意义，威廉姆森所讲的“资产专用性”也将不复存在，人员也不会被“套牢”……如果人员可以随意在各个行业之间自由来往、也愿意来往，那么这个世界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大家不妨设想下！在这里，笔者要说的是，“天下攘攘让皆为利来，天下攘攘让皆为利往”。有效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解决行业内的”寻租空间，而不是打破行业的界限。如果不是博士学历能够带来更大的寻租空间，官员们还有心思热衷于读博吗？如果不是招些公务员博士可以带来更大的寻租空间，高校还会欣然对他们开后门吗？

后记：笔者仅仅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小硕，无缘读博。撰此文并非在指责或抱怨，其中多半是个人原因。此外，也知道关于“论文博士”这一问题，我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但请相信：我会走在终身教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