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24)


(注:上篇说到1988年3月底,我在西电任教的日子)
1988年4月1日 星期五
    看电影,美国影片《父母双全的孤女》;看西安电视台播出的美国老片,秀兰·邓波儿的《小酒窝》。十年前的超级文化饥荒导致我极致的文化饥渴,让我在这十年里狼吞虎咽、饥不择食!
1988年4月2日 星期六
    我进城,在西安百货大厦、古都大厦、福康时装大楼和人民服装店转转:在西安百货大厦,我买了件米色的夹克衫,29.8元;在人民服装店,我买了件白底印花的牛津纺面料衬衣;另外,我还买了些做衣服的羽纱和硬衬。
    陕西电视台开播河北电视台录制的八集电视连续剧《敌后武功队》。没有了之前对红色经典那种迷信程度上的盲目崇拜,再来看那些褪去了云遮雾罩表象的红色神话,我忽然觉得味同嚼蜡和惨不忍睹!
    晚上,侯芳不约而至,我们一起看电视,她到9点多才走;我不想送她,她主动说:“那么晚了,你换上鞋,送送我吧?”我不好拒绝,送她到我们小区大门口,再不想往前走了:“你自己走吧!”她转身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明天下午2点,纺织城公园门口见”。
1988年4月3日 星期日
    连着阴了半个月,今天天气终于放晴了!
    从上午爸爸陪我去找裁缝做衣服,到中午吃饭,再到晚上,爸爸挑捡着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我,生怕打不垮我的自信心似的:早上,我们要出去了,我穿上新买的米色夹克,爸爸的讥讽就开始了:“你穿上新衣服给谁看呢”?中午、晚上,爸爸的话就更刻薄、更难听了:“不想刺激你就是了,比你强的人多着呢”;“结婚本来就是凑合,差不多就行了,都是看电视看坏了,你还想找电视里的人呢?人家不过是对你不了解,了解的话,人家还不愿意呢!”“是不是当时我们反对你和周宝玲的事,你受刺激了?”“我不是担心你结不结婚,我是担心你脑子有问题!”我们家,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主要靠爸爸来挣钱,所以,爸爸说什么,我都不会记恨的;不过,谁也很难动摇我的自信心,我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上午,爸爸陪我去一个无锡裁缝摊上做衣服;我拿了块米色的“高尔夫”料子,做身中山装,做工费,17元。
    下午2点,我去纺织城公园门口和侯芳见面,我到时,侯芳已经先到了。我说什么她只是听着,很少说话,我不说了就冷场。和她在一起,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才3点钟,我就说:“该回去了”;她还是不响,我没有耐心了:“你回去吧!”她这才有了反应:“回去就回去吧!”
    中央电视台今天播出美国故事片《混血姑娘平姬》。
1988年4月4日 星期一
    上午姐姐回来时,爸爸还在说我的婚事。我原来觉得爸爸在家挣钱最多、做事情也最多,可吃得、穿得却最差,对爸爸充满了感情;爸爸在家里,我和妈妈要少操很多心。可是,爸爸这段时间像着了魔似的,盯住这件事反反复复地说,变本加厉地骂,让我对他非常地反感,我真想搬到学校里去住。
    西安电视台开播6集电视连续剧《祝枝山传奇》。
1988年4月5日 星期二
    家里的事让我很心烦,好在读书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却烦恼。我不喜欢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看书,而更喜欢站在阳台上,边晒太阳边呼吸新鲜空气边翻书;或是在阳台上放把藤椅,在春风的抚慰下,静静地坐着阅读;有时候,我干脆就立在五斗橱边上,边听音乐边陶醉于书中。让我失望的事情太多了,好在书从不让我失望!
1988年4月7日 星期四
    晚饭后,妈妈去老邻居赵月海家看他们新买的冰箱了,侯芳又不约而至:
我:你今天怎么来了?
侯:我今天怎么就不能来?
我:今天不是星期六。
侯:我本来想写封信,又一想,还是当面说好。
我: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侯芳半晌没言语,只是呆呆地坐着。
我:你说呀。
侯:你像是在审问犯人。
    她终于开口了,可说得含含糊糊,意思是她对我的印象很好,问我到底对她印象如何?
    朱风琴阿姨来叫妈妈打牌,我去赵家叫妈回来;妈回来后,只淡淡地和侯芳招呼了一下,就去打牌了。
    我们没什么话讲,呆坐了一会儿,她要走了:“下次怎么见?”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目前还不想成家,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调动工作和事业发展,对其它事情不感兴趣,普普通通的生活我过够了!”她无奈:“既然这样,那好吧!”
1988年4月8日 星期五
    下午,我去买馒头时,碰到了魏老太。她一见我就说开了:“姑娘她妈一大早就来我家,说姑娘昨晚回去哭了一夜;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三番五次地让我们姑娘上他家去,还带给他父母看。我说是你们家姑娘自己要去的,又不是人家叫她去的。”
1988年4月9日 星期六
    我下午骑车去学校,领季度奖,60元,和书报费,30元。
1988年4月10日 星期日
    看电影,西影片,张艺谋导演的《红高粱》,姜文、巩俐主演,根据莫言小说改编,此片在西柏林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金熊奖。影片浓郁的乡土气息和饱满的民俗文化,让我看到了国产片久违的热乎、热情、热闹和热烈!
    中央电视台播出美国故事片《折箭为盟》。
1988年4月11日 星期一
    看电视,珠影片《绝响》。
1988年4月12日 星期二
    今天在我们家打牌:我先打了一会儿,输了30元;妈接上来,又输了32元。人家走后,妈气冲冲地说我:“人家来我们家打牌,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你的?你去找你的同学打,我没有意见;你下次不要在我们家和我的朋友们打。不谈对象不说,现在又打上牌了;人家张玉仙和杨道萍都在说我!”打牌和找对象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妈妈又借机拉扯在了一起。
    学校里,原来我们法学教研室的主任王淑荣去了学校直属的思想品德教研室,我们法学室也就放了羊。几个在京津读书时很要好的朋友,现在联系少多了;刘骏祥很少来信了,也许是人一走,茶就凉吧!家里,爸爸骂尽了所有最难听的话,妈妈则是白天晚上地打牌,姐姐让我又可气又可怜!北京那些如梦的日子,如今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是,只不过是一个幻境。
1988年4月13日 星期三
    下午,我想去纺织城商场转转。刚走到五厂汽车站那里,就听到有人叫我,我一看是胡妈妈的女儿兰芳姐从湖南娄底回来了;她说是专门请了假回来接父母去她家里的,胡伯伯写信给她说了这边家里的矛盾。
    晚上,胡妈妈和兰芳姐来了,兰芳姐给了晶晶十元钱,还给我们家一盒灯芯糕。
1988年4月14日 星期四
    一大早,胡伯伯和兰芳姐就来叫我,让我和他们一起进城。
    我们先去胡家庙,兰芳姐帮她们单位——涟源钢铁公司买机器配件。我们又去蒙大农家,问他家在省高级法院有没有熟人;胡伯伯家里曾经被抄家,九个金戒指被抄走,他想追回来;大农说等他妈妈回来他问问。
    胡伯伯先回去了。我和兰芳姐去省高院的家属院,到兰芳姐的婆家去找她公公——省高院法医室主任林维新,他不在家。林家老二林民问我:“你是不是黄毛丫头的弟弟?”我们出来后,兰芳姐对我说:“他家林民现在还记得你们家黄毛呢,当时他挺喜欢海丽的;其实,不和他家攀亲也好。”
    中午我们在林家吃饭,兰芳姐说我还没有对象,林家二儿媳说:“跳舞的你要不要?西安音乐学院舞蹈系的”。我笑说:“我那么老实,人家跳舞的姑娘能看上我吗?”她快人快语:“有人爱钱,有人爱才”。我们出来后,兰芳姐说:“那个音乐学院的姑娘还可以,我帮你去说说”。
1988年4月15日 星期五
    晚上,兰芳姐来叫我去吃饭;饭后,我和胡妈妈、兰芳姐,一起去最近和胡伯伯走得特别近的马惠英家里打牌。
1988年4月16日 星期六
    兰芳姐要回湖南了,说她没时间亲自去林家帮我说介绍对象的事了,说回去后写信給我说。
    我们教研室的赵大莹給我说,让我周三上午去一趟第二律师事务所,她给我在那里介绍了一个63年出生的姑娘,西安基础大学毕业的,父母都是医生。
1988年4月17日 星期日
    电视播出美国片《月落》。
    今天,老同学於伟龙结婚,我和宣捷、严翔一起去喝喜酒,我送了20元钱。我給宣捷说,让他去给蔡改玲说,把她介绍给蒙大农,宣捷爱人张娟萍极力反对;我給潘朝明说,他和杨新英挺合适的,他生气了。
    喜酒是在於伟龙的家里办的,新娘子的娘家人坐了一桌半。姐姐的好朋友吴永上的爱人坐在我旁边,他在西安空军电讯工程学院任教,说认识我们班分配去的女生侯格贤,还说认识我们系的宋长友。於伟龙的内弟也在西电读书,是一系86级的。
1988年4月18日 星期一
    今晚,西安电视台播出6集电视连续剧《影子》。
1988年4月20日 星期三
    我去兰芳姐的婆家——林家,把胡伯伯让我转交的申诉材料交给兰芳姐的婆婆;我说起上次在她家里吃饭时,她二儿媳说到的那个音乐学院的姑娘,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说人家有对象了。
    我去西安第二律师事务所,赵大莹给我介绍了一个身高1.70米的姑娘,陕西本地人,大专文凭,人挺秀气的。我们出来后,大莹问我:“那姑娘问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陕西电视台播出4集电视连续剧《孔雀胆》,郭沫若编剧。
1988年4月22日 星期五
    看录像,琼瑶片《雁儿在林梢》,秦汉和林青霞主演。看了不少琼瑶的小说和影视片,总体感觉像是喝了杯糖开水,没什么回味的。
1988年4月23日 星期六
    我给我们系主任张福祥说,我想去西北政法学院上律师资格考前辅导班,这要150元学费;张主任说他不反对我去学习,但是他让我自己先垫上学费。
    西安电视台开播26集新加坡电视连续剧《铁蝴蝶》。
1988年4月24日 星期日
    电视播出美国老片《青山翠谷》;看电视,长影片《飘逝的花头巾》,杨晓丹主演。
1988年4月25日 星期一
    下午,我正要去西北政法学院报名读律师资格考前辅导班,我收到了施泉根的来信:他已经从中国政法大学开办的北京第六律师事务所,调回了故乡上海,现在在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他让我去上海玩。
    中央电视台开播上海电视台摄制的5集电视连续剧《洋泾浜兄弟》,郭凯敏导演,卢青、刘继忠、戴兆安、张闽和赵越主演。
1988年4月26日 星期二
    我已经给妈妈说过不打牌了,晚上,妈妈去别人家里打牌了;有三个阿姨来我们家找妈妈打牌,我就和她们打了起来,结果,我输了七元钱。
1988年4月27日 星期三
    张仲民带着高瑞雪、夏永林和我,四个人一起去秦渡镇;张仲民说那里有一个农民企业家,其父是黄埔出生的,我们去联系办学,可没找到此人。
    秦镇的大米面凉皮在西安名气很响,许多凉皮摊子都打“秦镇”的牌子。今天,我们几个专门买了些凉皮回来,这本乡本土和原汁原味的秦镇凉皮,果然好吃极了!
    我说想去上海华东政法学院听课,系主任张福祥同意我去上海。
1988年4月29日 星期五
    爸从合阳回来了。
    中央电视台播出内蒙厂摄制的故事片《恋爱季节》,丛珊主演。
1988年4月30日 星期六
    昨晚上,宣捷两口子,张福根和女友,我们五个人轮换着打牌,一直打到今天清晨5点多钟。宣杰两口子想考西电的大专班,我为他们要了份简章。
    中午,我还睡着,严翔来了,我告诉他我家里的事情,他深表理解;他陪我进城,我买好了三号去上海的火车票;今晚,他就住在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