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常讲的“性善”一词,就是从《孟子》一书开始使用的。有人认为“性善”就是“性本善”,因为《三字经》一开头就说:“人之初,性本善。”但这种说法并不符合实际的生活经验。读古书最大的快乐之一,就是可以把它的原始面目——所谓原版原典——直接掌握住。两千多年以来,读书人都读这些书,并且将其作为最基本的材料,从中学习做人处事的方法,汲取人生重要的观念和信念。从儒家的经典中,可以发现中国历代读书人心态变化的基本脉络。
司马迁说他每次阅读《孟子》,看到梁惠王问孟子“何以利吾国”,就废书而叹。如果谈利益,天下不可能太平,而这是历史所证明的;但是如果谈仁义,天下就会像孟子所说的成为理想国吗?这一点从未得到检验的机会,因此我们无法判断孟子的对错。事实上,孟子很希望说服当时的国君。他一再失败之后,写出作品传诸后世,希望后代的人可以明白他的理想,进而予以实践。
《孟子》被宋代的朱熹编入四书,成为大家熟知的“论孟学庸”之一,其中许多精彩的语句与简单的概念也普遍受到肯定。
阅读《孟子》,要有耐心。这种耐心的回馈是非常丰富的。先就语文来说,孟子善于使用比喻,又能创造成语,其中至今依然脍炙人口的有:一曝十寒、缘木求鱼、杯水车薪、迁于乔木、事半功倍、守望相助、绰绰有余、出尔反尔、流连忘返、自暴自弃、反求诸己、手舞足蹈、心悦诚服、独善其身、兼善天下、有为者亦若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等等。
再就历史来说,孟子广泛引述《诗经》(三十五次)与《书经》(二十九次),对古代圣君贤相的事迹津津乐道,可谓取法乎上。舜在他的笔下宛如重获生命,使读者可以亲见其言行,进而心生向往。他将圣人分类,如伯夷之“清”、柳下惠之“和”、伊尹之“任”,然后是集大成的孔子之“时”。这无疑是他的创见。
《孟子》一书真正画龙点睛之处,是他自成一家之言的人性论。他把孔子的人性观点说清楚了。孔子以“仁”为其一贯之道,肯定仁包含“人之性、人之道、人之成”三个层次,贯穿人的一生。他强调“杀身以成仁”,孟子则倡言“舍生而取义”,这两者如出一辙而其基本立场则是人性“向善”。以此为基础,才可推而建构经济、教育、社会规范以及政治制度方面的合理内容。并且,人生才找得到修养的途径以及由内而发的快乐。
孟子认为人性在于人心的四端,四端代表四个萌芽或开始。四端扩而充之,就变成仁、义、礼、智。所谓的善是什么?就是仁、义、礼、智:要有仁德,要做义行,要守礼仪,要有明智。换言之,善不是生来就有的,一个人只有善的萌芽或开始,有了内在的向善力量作为基础,然后将它实现出来,才叫做真正的善。
二十多年以来,我每谈儒家,必定揭示人性向善(而非本善)的微言大义,也得到不少批评与指教,但是更多的响应则是告诉我:在明白之后付诸实践,并在实践之后深有心得,因而改善了人生,活得充实而有意义。
别再误导下一代,“性本善”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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