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峰登山记
作者:老戴
虽参与过几次户外穿越活动,但从未登高爬过雪山。多少次遥望过雪山的倩影,但从未近距离亲身感受。渴望着能用镜头留下雪山的壮美,于是萌发了去爬雪山的冲动。
资深驴友老方鉴于我从未有过登高经历,且历次户外穿越均为队中体力最弱,逐建议我先找个 5000米左右的雪山爬爬。于是自三月份以来,我一直在网上寻找登哈巴雪山、四姑娘山的队伍。
四月初,老方打来电话,说计划5.1去爬玉珠峰,告我此山虽超过6000米,但难度不大,问我是否愿意同行。我不知深浅便一口答应了。
上网查了一下,玉珠峰又称可可赛极门峰,蒙古语的意思是美丽而危险的少女,海拔6178米,是昆仑山东段最高峰,位于青海省中部,与格尔木市相距不到200公里。每年的5-9月是这里的登山季节,5月多刮风,山上有硬雪亮冰,6-8月是最佳攀登季节。自1990年北大登山队首登以来,每年都有许多登山爱好者来这里一试身手。2000年这里曾发生过重大山难,死了5人。去年还有一位某市的登协副主席葬身于此。一位爬过此山的朋友发来短信,此山高反厉害,切不可轻视。
4月29日,和老方坐上了前往西宁的飞机。5月1日早上乘火车火车到达格尔木,这里的海拔2850米。
晚餐时与同行队员见了面,我们这次参加的是乌鲁木齐登协组织的登山队,此前朋友老方曾参加过他们组织的新疆慕士塔格峰登山活动。我们的成员是:领队宋、登山队长李、协作小杨、来自乌鲁木齐的队员老郭、老时、钻石,来自浙江的老仇,来自北京的老方和我,登山队长李还领来了他三个朋友晓辉、小金和妙妙。
第二天上午,我们出发前往西大滩。西大滩位于青藏公路边,不远处就是昆仑山脉,青藏铁路从它的脚下经过。这里的海拔4158米,在攀登玉珠峰之前,为适应高反,登山者都要在这里停留一到两天。
在西大滩的日子很难熬,高反使得头疼欲裂,坐在那儿靠不停的喝水缓解高反。老方一天喝水超过4升,半小时出去解次手,午饭后仍然吐了。我虽以前也到过4000以上的海拔,但这次反应尤其厉害。人说是因为这里植被稀少干旱的缘故,空气中氧含量比同海拔的地方少很多。
车子从青藏公路拐到一条沙石路上,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玉珠峰大本营。我们已行驶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路边看到成群的可可西里野驴
离玉珠峰越来越近了,在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全貌。一条冰川从山上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海拔5000米处。山上的冰雪在阳光下烁烁发光,展示着她那坚硬的冰壳。左侧那个山包的顶端,就是海拔5600米的突击营地,从那儿开始就是雪线了。
这是青海登山协会设立的大本营,每年此时,他们都在这里举办登山节,今年据说来了40多个登山好手,在这初春的季节分两批向玉珠峰发起冲击。
我们的大本营还要沿着河滩前行1.8公里。
我们此行人数不多,所以营地比较简陋,这里的海拔是5080米,我们要在这里住两个晚上,冲顶的日期按计划订在5月6日。
但我们第一顿午饭是格外的丰盛,是土豆萝卜炖牦牛排。小小的瓦斯炉加上高压锅,把肉炖得很烂,领队宋的手艺,味道好极了,吃了两大碗。
从营地可以看到青海登协的第一批队员正在冲顶。
第二批冲顶的队伍正在出发前往C1突击营地,那里的海拔是5600米,他们今晚将在哪里宿营,明天凌晨向顶峰发起冲击。
我饭后闲得无聊,拿起相机自己跑去看冰川。
我不敢过于靠近,怕它随时会倒下来把我捂在下面。阳光的侵蚀使得它千姿百态。
长长的冰柱从顶部垂下来,看上去像一架巨大的竖琴。
下午4点,我们到冰川上进行了训练,内容包括冰上行走练习,学习冰爪的各种步伐技巧,如何结组保护,如何过保护点,还讲解了用冰镐滑坠制动的要领。但队长李强调,在玉珠峰这个坡度上,一旦滑坠,制动是无效的,根本止不住,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训练结束后,队长李很严肃地告诉我,冲顶时不能带着单反,非常危险。这无疑给我当头浇了盆冷水,我来了就是为了摄影呀,不让背,我上去还有什么意义呢?纠结呀!
5月5日,一早起来,大家全没精神,5000多米高的地方晚上很难睡着,头格外的疼,一晚上都是半睡半醒。到了白天则昏昏欲睡,浑身觉得软绵绵的,怎么呆着都难受,想睡觉又不敢睡,怕白天睡了晚上更睡不着。
鉴于这里超乎寻常的高反,领队宋决定不按常规做法在C1突击营地宿营,明天凌晨直接从大本营出发冲顶。这意味我们要在5000多米的高海拔上一口气攀上1100多米,且登顶时间肯定会晚于中午12点关门时间,而这意味着会有变天的危险。但这样做的好处是:1、在5600米处扎营过夜高反会更加厉害,很可能导致我们无法继续向上冲顶。2、在突击营地扎营头天要背重装爬到C1,会消耗掉很大的体力。
到了下午,队长李带来的三个朋友中有两个高反症状加重,决定放弃冲顶下撤。
而为此事,爆发了领队和队长之间的冲突。队中只有领队宋开来的一辆车,队长李坚持要领队宋开车把他的三个朋友送回西大滩。领队宋不同意,因为来去要三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里其他队员丢在这里无人照料,而明天就要上去冲顶。最主要的是这三人并非我队的正式队员,不应在此关键时刻占用队中资源。因此,领队宋只同意送他们到下面1.8公里处的青海登协大本营,那里车多,他们可以从哪里找车回西大滩。两人争执不下,在大家的劝说下,队长李勉强接受领队宋的方案,但就此为第二天的冲顶埋下了隐患。
冲顶前来张合影,从右至左:本人、领队宋、老方、协作小杨、钻石、老郭、老时、队长李。浙江来的老仇中午便单雇协作独自上了C1,他选择从哪儿冲顶。
晚饭前,青海登协第二批完成冲顶的队伍下撤陆陆续续经过我们的营地,看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此刻东倒西歪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暗自发毛。这些强驴都累成这样,我这没爬过山的能行吗?
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青海登协随着第二批冲顶的队伍的下撤,原来从山顶铺设到C1的路绳也撤除了。这意味着我们冲顶时没有了路绳的保护,只能结组前行,行进中自行保护。
晚餐又吃了一顿土豆萝卜炖牛排,但高反让我失去了胃口,勉强塞了一碗,肉只吃了一小块。
经过反复斟酌,晚饭后我正式宣布,明天我只上到C1,放弃冲顶。理由是我的体力跟不上,且不能带相机登顶我无法照相,我来此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摄影,所以我要留在C1摄影。
趁天没黑匆匆收拾明天的行装,冰爪冰镐和笨重的雪山靴统统不带,最大限度轻装,只带相机三脚架和水。但我的徒步鞋留在了西大滩,领队宋说把他的徒步鞋给我穿。
明晨3点就要起床,所以晚上8点刚过,我们就钻入帐中睡觉。
5月6日,早2点45分睁眼,听得四周寂静无声,不一会儿听到队长李起来的动静,而那边领队宋还在鼾声如雷。3点15分,领队宋终于醒来,高喊大家起床。我一穿领队宋给我的徒步鞋,小了一大截,只好还是穿回我的雪山靴。
收拾停当,喝一碗昨晚剩的牛骨汤,已是3点50,一看协作小杨却还躺在帐中睡觉,原来小杨的高反也加重了。小杨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登山经验,这次来主要是负责后勤,按昨晚的安排,小杨负责背三捆登山绳到C1,然后在C1留守接应。领队宋过去蹲在小杨的身边说了几句,小杨慢慢地爬了起来。4点整,我们终于踏上了冲顶之路。
此时,我们比原定出发时间已晚了一小时。为了在赶在日出前到达C1,我加快脚步向上攀登。
没走多一会儿,看到后面一盏灯在往回走,原来协作小杨还是支持不住撤回大本营了。爬了1小时,又看到一盏灯往山下走,这回是新疆来的老郭放弃冲顶下撤了。
朋友老方也似乎状态不佳,一出门就走在后面,这可不是平时的他,也许他是在有意保存体力。
6点40,天色已亮,虽已气喘吁吁,但还是咬着牙往上赶。
7时许,阳光洒在脚下的荒原上 ,我离C1也不远了。
初升的太阳把玉珠峰巨大的山影投射在可可西里莽原之上。
7点28分,终于到达了C1。
C1处于雪线的边沿,再往前,就要穿冰爪了。
昨晚上来的老仇还躲在帐篷里睡觉,原来他也因为高反而放弃冲顶了。
领队宋见我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老戴状态不错呀,接着上吧。"我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玉珠峰,缓缓的山坡一路通到山顶,6000多米高的雪峰看上去是那么的垂手可得,实在有让人爬上去的冲动。此时,我的高反已全无踪迹,爬了3个半小时的山竟也一点也不觉得累。我说"试试吧,能上到哪儿算哪儿,不行到5800的地方下来。"
7点40,一直陪着老方走在后面的女队员钻石也上到C1。
8点整,老方也终于到达C1,他一上来的就宣布不继续往上爬了。
这样,最后还坚持登顶的队员算上临时起意的我还有三人,新疆的老时、女队员钻石和我。
去年在这里,一位来自新疆的山友因突发脑水肿离世。现在理解"可可赛极门"的含义了,美丽而危险的少女。
临时向老仇借来装备穿在身上,将像机固定在三角架上,镜头对准我们攀登的方向,调在P档,区域对焦,又在相机菜单里找到定时拍摄一栏,设定成每隔20分钟自动拍一张,企望它能给我记录下我们攀登的轨迹。
9点10分,我们正式开始向顶峰发起冲击,此时我们已比常规的冲顶出发时间晚了2-4个小时。
我们结组前行,一根60米长的登山绳把我们串在一起,队长李打头,然后依次是老时、钻石和我,领队宋押后。每走几十米,走在前面的队长李就在冰上打下个冰锥作为保护点,后面的领队宋经过时再把它拆掉。队长李身上的冰锥用完了,领队宋就跑上来把拆下的冰锥交给他,我们一行就如此梯次渐进。
走出不远,回望C1,老仇的帐篷已不见踪影,老方也正在下撤,C1变得空无一人。只有我的相机孤零零的矗立在三角架上。
刚开始的路很好走,坡度不大,冰上覆有层雪,但我们的行进速度不快,走走停停,到5800米平台时已是10点45分。我心里开始有些着急,照这个速度还上得了顶吗?
越往上走,坡度开始变得越陡,冰上的覆雪也越来越稀少,直至变成整片大块的硬冰。冰锥也越打越密,隔十几米就放一个。
队长李在前面开始左右徘徊,似找不到合适的路径,急得领队宋不断在下面大声催促,但队长李总是有辩解的理由。看他们隔着对讲机争来吵去各不相让,我们三个队员靠冰爪用力支撑在陡滑的冰面上茫然不知所措。
离顶峰只有几十米了,这时队长李又一次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我看出来了,他是故意难为领队宋,是成心不想让我们冲顶成功。
这时,走在我前面的钻石突然脚下打滑,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她要是滑坠,先得把我给冲下去,我急忙提醒她当心。可没走几步,她又来了一次。看她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我急喊后面的领队宋:“钻石体力透支啦!”领队宋急忙上来,把钻石身上的安全绳挂在保护点上让她休息。我见钻石头靠在领队宋身上,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怎么还不到顶呀……。”
我上前爬到他们旁边,看是否可以帮忙。领队宋示意我先往上走,我把安全绳越过钻石扣好,迈过他们正要前行,突然左脚绊了一下,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平衡,瞬间就滑倒了。幸亏离保护点不远,人被保护点挂住,安全绳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我抽出身上的冰镐用力刨冰,想给身体找个支撑点,但冰太硬刨不动。领队宋提示我先慢慢把身子翻过来,我按照他的提示慢慢翻过身来,用冰爪尖踢住冰面,终于又爬了起来。
领队宋眼见两名队员相继出现险情,队长李站在上面还无动于衷,顿时变得怒不可遏,不管队长李在对讲机那头如何辩解,冲着对讲机连声破口大骂:“我操XX!我操XX!我操XX!……。”见队长李在上面和他对骂,领队宋提起冰镐就冲上去,”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搞什么鬼,老子今天就把你放在这里,我他妈就不信了。”站在队长李旁边的老时见状急忙把领队宋拦下,好言相劝。我这时一眼看到西边的天空已变得乌黑,一大片乌云翻滚着压了过来。我指着黑云急喊要变天啦。领队宋压了压火,让队长李把身上的冰锥交出来,返身向顶峰爬去。
领队宋转眼就到了峰顶,身上的绳子还差几米。只见他从峰顶拽来一根以前废弃的路绳接在一起,招手示意我们上。我门三人一口气爬上去,我看了下表,14点57分,从大本营出发11个小时、从C1出发近6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登上了6178米的峰顶。
山上狂风大作,刮起的雪粒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我们不敢久留,赶紧拍照留念。老时带了傻瓜,但刚拍了两张就没电了,换块新电池进去还是没电,只好作罢,那个标志性的小铁塔我们只是远远的照个合影。
怎么下去,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两位协作闹翻,已不可能象上来时那样互相配合。我往山下望去,来时的路是那么的陡,冰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烁烁发光,没有绳子保护,一但滑倒,必死无疑。
来时的那根登山绳一头还系在队长李身上,此时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领队宋从峰顶往下爬,在距峰顶不到十米地方打了个保护点,又趴在冰上用冰锥打了个V型的冰孔。然后解开自己身上背的备用绳索系在冰孔上,另一头系在队员老时的身上,让老时带个冰锥牵住绳子先下,又让我和钻石下到那个保护点上等待。看得出来,领队宋已决意靠一己之力把我们三人送下山。
匆忙中,领队宋身上的绳子竟缠成一团,他在我下面20米左右的地方一点点的理绳子。这时队长李凑到我呆的保护点,开始解系在冰孔上的绳子。领队宋大惊:“你解绳子干吗!?”队长李做了个手势:“双绳保护。”只见他把自己身上的那根绳子和穿过冰孔的备用绳系在一起,形成两条向下的绳索,我明白,他还是出手相助了。
领队宋的绳子总是解不开,我们三人在距峰顶十米的地方静静地等待。风在耳边咆哮,钻石全身缩成一团匍匐在冰上一动不动,队长李也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不知是否是身上这套名牌服装发挥了作用,我此刻竟没觉出多少冷来,我见状急忙张开双臂把他俩护在身后。见队长李哆哆嗦嗦在身上找吃的,我想起口袋里还装着一把杏仁,忙翻出来分给他俩大口塞在嘴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领队宋的绳子终于理好了,我们顺着绳子迅速下撤。绳子到了头,打个冰孔再如法炮制。
看了一眼周边的天空,此刻的景象是那样的奇特。片片乌云在我们的脚下环绕,云下象长出了黑黑的胡须垂向地面,在西斜的阳光照射下显现出斑斓的色彩。而我们头顶上的天空却还是那样晴朗,似有天意佑护着我们告别这座山峰。我真后悔没坚持把相机背上来,这样的景色今生仅见。
倒了有五、六回绳子,我们走完了那段陡滑的冰面,下面有了积雪,可以不用绳索保护了。我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的相机,不会被风刮倒了吧?我几乎是连跑带颠地冲向C1。远远的,看到相机还立在三角架上,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跑到相机旁,迫不急待的回放,没有?!一张都没拍下来!不会吧!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半天竟站不起来了。撑着三角架总算爬起来,欲哭无泪,对着山上拍了两张,好好的呀,也有电呀。
顾不上多想,赶紧设成自拍站到相机前留个影。
时间已是19点,赶紧收拾东西下撤。这时才觉得,浑身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两只脚疼得要命。
队长李一言不发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独自抄一条近路下了山。我们几个沿来时的路返回。
西斜的阳光穿过云层,再一次把大地照得金黄,我忍不住又拿出了包里的相机。已可以望见我们的大本营,远处那条路旁青海登协的大本营此刻已无影无踪。
晚上9点22分,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最后一个走回营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整16个半小时,没有登顶的喜悦,也没有劫后余生庆幸,就是想赶紧把脚上这双鞋脱下来。
气还没喘匀,老方过来告我接着下撤,今晚就到西大滩。
晚上11点28分,回到西大滩那家客栈,一进门就向老板要了一碗砂锅牛肉。
这是今天吃的第一口正儿八经的饭。
老板热心的端来洗脚水,我终于得以脱下从早上3点多就穿在脚上的雪地靴,一双脚已肿胀发白,泡进水里钻心的疼。
5月7日,一夜无眠,脑子里反复出现的都是山顶上的那一幕。6点多钟,把同屋的老方从睡梦中叫醒,给他讲述我们登顶的经过。老方正纳闷我们登顶下来各个都拉着个脸一言不发,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我们一行是从鬼门关走回来。
给伴随我登上雪山的装备留个影。
马上要动身返回格尔木了,看到天空飘来了大块的乌云,又要变天了,连续4天的晴好天气结束了。
回程的路上不断按下快门,发泄我冲顶时没能留下影像的郁闷。我现在才搞明白,那是因为我没有设定拍摄张数的缘故,不好好看说明书,这回终于受到了惩罚。
晚饭前领到了青海体育局发的登高证明书,2011年5月6日14时50分,6178米,这是我第一次登山达到的高度。
晚上聚餐,队长李一脸尴尬的来了。酒过两巡,开口说:“这次来,没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向大家道歉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没有路绳,没有后援,仅有的两个协作还在山上差点打起来,从这经常死人的山上能活着下来,还有什么可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