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案件 2  邹蓝  

如此反动反革命标语是大事。于是警察，保卫什么的都来了。既然是学校，而且留有学生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多半是学生，哪里有那么幼稚的，对老毛真有仇恨，哪里还会称呼他的官衔，直呼名字都算好的了），那就从全校学生的作业本开始查对笔迹。

没几天，事情就查清了，1969届的李某，名字我忘光了，外号叫“李大”倒还记得。后来传出来，他的动机非常简单，都说警察神，他就是想试一试，看警察能否把他给查出来。

1969年，1953年生的那家伙也就是16周岁（无锡通常说虚岁，那也就是17，还未成年）。这中学生被关了一阵，看管得倒也不严，因为就是个大孩子。1970年无锡文革中首批初中学生毕业分配工作时，据说他被发配去了宜兴一个劳改煤矿。

这个案件，按照发现的日子被称为“5·3案件”。因为这个名称，写标语的那人一个同班同学，名字就是“五三”，凭空得了一个外号“五三案件”。后来我又遇到一个叫“五三”的人，的确也是1953年生的，在太原一所高校工作，公派到伯明翰大学成了我们的留英同学。

1969／1970两届无锡初中毕业生，因为前面搞的下乡过度而严重缺乏劳动力，于是两届毕业生，无论是否农村户籍，大多分配工作到厂矿，少部分人抽去上高中。

1970年夏季之后，我被打发到无锡一中去读高中，那时还有专案组人员多次来找我核实什么这个那个的细节。我不胜其烦。但是具体说了哪些，我至今早忘得一干二净。自那人被抓之后，我再没见过此人，至今已经有42年了。想来他近年即便没有下岗，也是58岁的人了。不知道他后来是否戴上了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如果戴了这帽子，改革开放后依然有一段时间的麻烦，除非他后来干个体户。否则按照当时同学们大多数人现在的命运，基本不是下岗，就是提前退休。

高中从1970年9月上到1971年4月，无锡师范学校开张，要紧急动员学生资源，于是无锡10所高中有600人左右给弄去读师范。原因是，复课闹革命后，因为无锡革命委员会主任尤军长把不少教师弄下乡而师资紧缺，要赶紧速成一批去应急。高中上了8个月，期间数学大概学到解二元二次方程；化学具体记不清楚了，印象非常深的是分子式配平。英语则是天天喊革命口号。我的数学物理等理学（Sciences）课程受教育程度的确算受文革拖累。其他方面倒还因为自己努力而没怎么耽误。

1970年底因为什么珍宝岛事件，无锡一中要挖防空洞，需要砖头等，我们班部分人的任务是建造一个砖窑，并且烧砖。其他人则负责制砖坯。我在烧砖组，要上夜班烧窑的。晚上偷偷弄几个红薯地瓜的在热灰中烤一阵，12月冬夜中香喷喷的地瓜味道，至今还能记得。偶然往夜空中看一看，点点寒星在夜空闪烁。现在想来颇有诗意，因为现在没有那时的纯净空气了，城市夜晚的光污染也很厉害。

那窑大概一年后就平了，位置在无锡一中当时的西北角。宿舍楼后面近西边围墙的菜地里。估计现在依然在围墙内，最西北角那块地方。

2011-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