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徐静蕾分手后,我陷入一种迷狂状态,这种状态有点儿像伟大的梵高将耳朵割给妓女做礼物的前夜。不过,梵高的迷狂是因为艺术,我的迷狂只是因为无所事事。我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我也不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只是很多时候,心里像是早春旷野上燃烧起来的大火,烟雾缭绕着。
我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兴趣跟高潮一样来得快去得更快,结果和过程对我都不重要。我像换衣服一样不停地换女朋友,反正我年轻帅气,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只要不是过分奢侈,手里也不缺钱。延续着中学时代被女同学喜欢、追求甚至宠爱的那种优越感,到了大学,我依然是女生们关注、追逐的目标。跟宁静老师的身体之欢已经唤醒了我的肉身的内需,最初的青春岁月一直沐浴在欲望的河流里不能自拔。我身边好像从来没有缺过女孩子,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搂着一个女人我就睡不着觉。我喜欢女人枕着我的胳膊,我的腿跨在女人的腰上,这样睡觉让我有一种温暖的安全感,像是盘踞在一根老树上,任何时候都不怕被洪流冲卷走。学校里喜欢我,追求我的女孩子太多,我来者不拒,只要看着顺眼,叫上就上不上白不上,我成了班上、系里甚至学校里男生的公敌。我们学校没有我泡不上的女孩子,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泡妞的时候,我就被妞给泡了。有时候,我也会在网上或者出去玩的时候跟一些社会上的女青年勾搭成奸。这种寻欢作乐的生活并不令我欢乐,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它们会令我想起许多忧伤往事,想到我的爸爸、妈妈、费小雅、外婆这些离开我或者消失在人海的亲人们。沉浮在欲望的河流里,我喜欢的不是欲望,我只是喜欢那种调情的感觉。
我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呢?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的,却找不到自己喜欢的。我尝试过去图书馆看书、找资料,很快,我就放弃了,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是一个荒唐的人,我没有压力,可是我就是找不到目标。考大学曾经是我的目标,我到达了,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为了安慰我死去的或者下落不明的亲人,给他们一个交代。上大学是我的长辈想要的,或者说,是社会现实强加给我的。我也想过一些冠冕堂皇的事情,比如说要给社会做贡献。可是,我们这个社会现在已经不需要主人,它已经有主人了,如果做一个社会需要的奴隶和奴才,我又什么要做一个有文化的奴隶和奴才呢?有一段时间,我曾经尝试去写小说,可是写着写着我就写不下去,陷在回忆、思索以及看不到前途与未来的的迷惘里,我浑身战栗,我的小说还没有引导读者走入迷途,我自己已经深陷迷途里出不来了。我的大学时光冰川水一样白白流淌着,一想到很快毕业后就要到社会上去做有文凭的市侩,我就痛不欲生。有一天早晨起来,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而堕落的面孔,想象着这张漂亮面孔很快会庸俗不堪,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也曾有过退学的想法,甚至,还想到过去哪座庙里出家做和尚或者去哪所道观去做道士。青春期的迷惘困扰着我,我用自己身体的欲望去抵抗这种困扰,去寻找答案,结果一定是更加困惑迷乱。这种状态从杨二娃杀人开始一直持续了两年时间,直到大四,我才终于从这种情境中走出来,找到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