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某一天,在昆明见到某一人,谈及到昆明的目的,是来投机抢一把生意的。我看话不是投机,便没再谈。后来听说办了公司,再后来,听说把公司撤掉了,闻说是亏了了本,没赚到钱。说起这件事,其意不在此事,而在于昆明。一座好端端的城市,怎么会成了投机者们的乐园了呢?这两年里,弄得它是灰尘蔽天,噪音不断,拥塞陡增,城中城遍拆,人们开始普遍变得焦躁和不安,而原来长久养好的那些美好与悠然,竟是越行越远,而且快得让我们连怀念的时间都没有了。
大拆大建,似乎成了中国城市化的必由之路。这一点,当是从根本上错误了。现在反思,应当纠正。当这样一座最后留给我们的春天里的城市出现在GDP的视野中时,一场毁灭式的建造似乎已不可避免。我在好几个场合提出过,昆明作为春城以及慢生活的可贵性,所有的开发建设应以充分注意当地文化与生态保护和民生为要,“城中村”改造是伪命题,真命题乃是城市再生与有序更新。仅仅两年时间,这一伪命题的结论业已昭然,而昆明也不成模样。驱车转一转,看到到处都是拆毁的工地,间杂在城市之中,仅仅是经常经过的五一路和如安街,拆迁地就不少于三处,夜里都轰轰隆隆,不敢安眠。
昆明怎么啦?这座春城将要变成什么模样?一座春城怎么会引来如此多的投机者?人们告诉我,仇书记来了,仇书记要大大改造城中村。我在昆明的东南西北,考察了许多个城中村,也深入到一些原住民和租住户的家里,看到那些老人和小孩,在村里游荡的青年与少年,更加理解到,这座城市的再生与更新,远非是城中村改造这一单项工程所能达成,而应下制度与城市发展方向的改造,是民生社会纲领的系统达成。因此,城市的一筋一脉,必须首先听取人民的心声和城市的低语。他们和它的愿景是什么?而投机者们,是不会理睬这些的。在他们眼里,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待开发的黄金库,能挖多少算多少,直到彻底挖烂为止!
有一位朋友,跟我谈及人性,他说人性之本就是贪。乍一听,颇为有理,也很写实。不过,以我之了解,这种贪似乎更象是他个人的人生观。也正因为如此,他成立的公司,几乎个个皆因利而来,而我预言,这样的一个集合,无需再多时日,便也将因利尽而散,一如前面所举的某一人,现在已经散了。不过,这个贪,确是一个大现实,更是当今世俗中国的大写真。这个贪,大多为私,亦有为公。从另一个角度理解,急躁冒进,置一座城市的人文肌理生态财富于不顾而求一时政绩,也是另一种贪,是贪功,贪政绩,而忽略了民本和人本,忽略了城市客观的价值。对于私人之贪,我们的社会还好防止,毕竟有法可依,有民众举报,有纪委监督。然而对于大公者的贪,则往往无以监控,只能任其由之。显然,如此而造成的后果,则是百年莫赎的。昆明的滇池之死,就是这种公贪结果的明证。无怪乎抚仙湖边的宣传广告上是这样写道:如果不保护好抚仙湖,滇池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何其直白!
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昆明这座春城,还能存留多久?三十年后,它是否还可存世?春节前的最后一周,昆明媒体界的朋友告诉我,市政府终于把生态保护与城市文化保护列入十二五规划战略了,还把仇书记讲话的原文发给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生几许悲悯和感叹: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就更好了。而我当时给昆明朋友们所提出的一个忠告,不知还有几人记得?我说一个仇书记来了,怀抱改造城市的大志,这是好的,但是,当他把一座称为春城的城市摆在手术台上大动刀剪的时候,你们600万昆明人们居然没有一个喊痛的?难道都舒服了吗?还是完全沉默?这可是你们祖祖辈辈赖以生活和繁衍的家园啊!
我想,一个民主和民生与民意的时代,或许能够让昆明这座春城获得一些可能的救赎吧。这可是城市啊,不是一件破家具,不是喊扔就可以扔掉的。守护这座春天里的城市,是必须的了,要不要叫上旭日阳刚呀?不然,春城变成姜文所写的鹅城,则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