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里的自白


地狱里的自白

 

我生活在地狱里,看不见光,天更是遥远得很。至于应该拥有的那种想法、那种生活根本就沾不了边,搭不了界。因为这儿没有理应人应世应,只有已存,既存,现存,因为这儿,即使知识分子、大学教授的脑土也没有被真正文明的犁耙刨松过,就更不要说被文明的雨水浸湿,被文明的太阳耀照了。我不知道应该为何物,于是我只能用语词编织成虚拟的光环,用幻想的颠三倒四、疯狂升级来自娱自乐,自骗子欺。既然一切都反了,再使劲费力都颠不转来,那就只好由它,把反的当成正的,把丑的当成美的,当然,也把恶的当成善的。天才的艾勃特写过《平面国》,我们遭遇的却是《颠倒国》。颠倒啊,恐怕情况更严重。  

我晓得,这儿一直有三台大功率的机器在高速地运转,它们在对这儿的人进行最严格认真的加工处理。第一台是粉碎机,负责把人打成粉渣,为下一步的加工备料;第二台是塑模机,把人统统塑成同样的模型;第三台是打磨机,等于是对成模毛坯的再加工,除去所有轮廓,使其平顺光滑,好当“码子”用。想想看,只要你是肉身凡胎,谁能招架得住这三台机器的这种整法?谁经过这样的三次加工还能成为人?既然人都不人了,那奢谈什么人物,大师,巨匠,文坛、学坛高手岂不是笑死人不成?我经常忍不住想问那些大师,比如余大师、张大师,在这个连人都当不成的时代,你说你是大师,除非你动用的军警和疯人院的逻辑,否则,绝对反常规,反人则,反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