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乐是距离艺术最近的一种音乐——这曾经是我说过的话。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说起摇滚是因为听说他们又搞了一次摇滚演唱会,叫怒放摇滚。该去的都去了,除了仙人窦唯;不该去的也去了,比如齐秦、信。以为飙高音就是摇滚,也就是糊弄糊弄现在的小朋友。应该拉孙楠也去呀! 早先,知道崔健的时候,《一无所有》并没有跟内心对世界的认识相应,只是作为一般的比较独特的歌曲对待的。 高中时候,从发小那里知道的BEYOND,其时家驹已去。只听他的《长城》是这么唱的: 遥远的东方 不知道,抄写和默写过多少遍这样热血澎湃的歌词,哼唱过多少这样激情昂扬的旋律;而同时,对于大陆流行的董文华的《长城长》充满不屑。 窦唯时期的黑豹,因为《无地自容》而红遍中国。蠢蠢欲动的年轻人被震住了。 大学那会儿,宿舍的一个同学弄来一盘磁带,叫《中国火》,从此知道魔岩三杰,知道唐朝,知道红磡演唱会,一遍遍听,有了上述对于摇滚乐的认识。那个时候还没有许巍,或者许巍还在生命漫长的困顿蛰伏期。 《梦回唐朝》给人的冲击用余音绕梁三年不绝都不足以描述,事实上,“沿着掌纹烙着宿命,沿着宿命走入迷思”这样的句子正如宿命一般镌刻在心上,高亢嘹亮的嗓音和对于生命深度广度的拓展同时进行,直到青春期结束,大致由20岁到30岁,贯穿十年。 在我充满动荡不安的十年之中,经历了匆忙劳碌惴惴不安极端厌世,度过了绝望无奈一意孤行的青春期,听完了许巍的《两天》,《青鸟》,《水妖》,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造飞机的工厂》,《棉花》,渐渐懂得,世界不过是世界,不是我的,也不是任何人的,于是不再愤怒,不再悲观。 被称为BEYOND灵魂人物的家驹死了,只剩躯壳的三子在北京表演着形式感上的摇滚。张炬死了,只留下唐朝不知所措地演义,窦唯成仙了,一头扎进古典自娱自乐,黑豹也没了真正的野性。何勇在垃圾场里疯了,点着了二环路的里面的他的家;张楚自顾自地老了。只有进入老年的崔健还不服老地硬撑,可是圆圆的包子脸怎么也很难摇,只有滚了。 许巍从《在别处》走上前台,开始《时光漫步》,朴树从一开始的没有方向感到《生如夏花》,呈现了对于人生态度的微妙的转变,成熟以后,失去锋芒是必然,连张楚都唱《向日葵》了,赞叹生命之美,这很好。 他们老了,现在是周杰伦林俊杰们的天下。多元音乐冲淡了摇滚和流行的分野,人们越来越不在乎类型,只在乎好听。 我认为摇滚不过是一种人生阶段,总会过去,也需要过去,虽然必不可少。没有对于生命之痛的深刻认知,对于周遭环境的焦虑不安,对于自己生活的不知所措,对于生命的存在生出大疑问的,不会爱上摇滚乐;而没有经历摇滚乐对生命的拓展,也很难有对于生命疑问置之一笑的超越,也不会真正地练达。
摇滚老了,因为人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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