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几位朋友小聚,推杯唤盏中,一位朋友不解地问我:“眼看就要退休了,你还天天上班干个啥劲呢?”还有一位朋友不平地说:“和你差不多的,甚至不如你的都干上去了,你还只是个虚职副科级,你就不感到委屈?”然后,他们就为我鸣不平,说是嫉贤妒能、埋没人才什么的,仿佛这世道不公,我好象真的是个什么“人才”,一生都没遇到伯乐。那么,我们谁成功了呢?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家长和老师常常问我们: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我们回答的目标总是那么远大:当科学家、当将军、当工程师、当作家、当画家等等。为了儿时的这个理想,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我们奋斗了几十年,或许有的最终当上了科学家、当上了将军、当上了工程师、当上了作家和画家。这时候再回过头来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成功吗?那些没能达到目标的就是失败吗?从小学到高中,没等考大学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接着就下乡务农,进厂当钳工,到公司做管理人员,调机关搞综合、抓党务……弹指一挥,38年过去了。如今,走过了青春,走过了中年,临近了老年,我时常问自己:我的理想实现了吗?
偶尔从报上看到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座设计天下绝伦的迷宫,管理者为了吸引游客,许诺闯过迷宫的人可以在出口处获得一万元奖金。于是,前来闯迷宫的人蜂拥而至。人们排着队进入到变化莫测的回廊内,在其中徘徊。有的人一整天陷入其中,既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归途,最后不得不发出求救的呼喊。许多天过去了,前来闯迷宫的人没有一个走到出口,得到那一万元钱。许多人充满了对自己运气不好的抱怨和沮丧。后来,有一位测量工程师也走进了迷宫。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手里拿着罗盘、尺、纸和笔,边走边测量,并绘出地图。他返回出口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这座迷宫根本就没有出口,也就是说从入口进入迷宫的人最终都将回到入口,谁也无法到达放着一万元钱的出口。
这时候,很多闯迷宫的人认为自己受了欺骗,而迷宫管理者却说:“我设计这座迷宫,只是想让人们看到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时是多么难以想象和不可思议。人类拥有智慧,但这种智慧常常让人陷入自己编织的圈套。我本来期待人们来到迷宫前,就仿佛来到一面镜子前,他能照到自己内心的目的、方向和欲望,因此而变得理性一些。遗憾的是,前来闯迷宫的人少有思想和辨别,一心奔着那一万元钱。这说明你们愚蠢到只剩下欲望了,并且是贪婪的、不劳而获的欲望。其实所有的人都从出口里走出来了,却只有测量工程师发现了秘密,那就是这座迷宫的入口,同时也就是它的出口……”其实,人,一生下来就走进了一座迷宫,传说中的那些“出人头地”、“名扬四海”、“升官发财”等等叫做“成功”的光环,就在迷宫的出口。一路的奇险诡怪,一路的功名利禄,一路的私心贪欲,一路的荣辱兴衰……当我们跨越了无数障碍,从变幻莫测的迷宫中走出来时,这才会感悟到:成功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走过。
夕阳西下,人生苦短。我可以不谦虚地说:我已经走出了人生的迷宫。回首过去,我没有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我也没有自己给自己编织圈套。虽然我的人生平凡而又普通,但我毕竟平安顺利地从少年走到青年、走到中年、走到老年。现在,我已经走出了人生迷宫的出口,回头一看,却是原来的入口。哎,忙忙碌碌,为国、为家,为别人、为自己,到头来不过如此! 人生不就是个过程吗?这世上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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