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士兵

    “对作协，公众确实有些误解。”这是中国作协掌门人铁凝最近说的话。铁凝说，作协近来有不少“负面新闻”，说明公众“关注我们”。说这番话时，恰逢中国作协七届八次主席团会议召开，金庸被正式聘请为中国作协名誉副主席。

我从来不担心文化误解，毕竟，文化本来就是通过对话与交流来发育生存的。从某种意义说，误解与理解在文化认同上，最终殊途同归。问题是，如果总是简单拿文化误解说事，而看不到其中的文化傲慢，那才是很可怕的事。

就拿作协那一地鸡毛的事来说吧，铁凝认为公众对作协有误解，仅仅是拿作协人员构成来说事，强调现在作协成员大多数并不是吃“皇粮”的。问题是，多数不吃“皇粮”就意味着少数吃“皇粮”者具有天然的正义吗？仅仅是作协主席错位的判断逻辑，就让我感觉到文化权力的傲慢。而所有权力傲慢从来也都是“少数人对多数人”的傲慢。

　　此前有关金庸加入中国作协的批评很多，现在金庸还是被扶正了。按照惯例，名誉副主席是不会在这种主席团会议上产生的，而是由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选举产生。如此迫不及待给刚刚加入作协的金庸荣誉头衔，说到底，也就是为了从金庸的影响力之中，尽快开发出更多适合中国作协身份需要的“影响与价值”罢了。这种不惜失却程序正义的“委任方式”，同样是一副文化傲慢的姿态。

　　文化傲慢是很残忍的，这是由于它可能带来可怕的破坏性与伤害性。文明的敌人，也往往源于文化的傲慢。其实，以“文明冲突论”名动天下的亨廷顿，在展示各种不同文明之间冲突的时候，也让人看到这种冲突更多的并不是来自误解，而是傲慢。正是因为拒绝文化对话，不屑倾听其他文明的声音，才形成了太多的冲突。国家与国家之间是这样的，不同利益集团之间也不例外，甚至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

　　上周我有篇文章批评余秋雨直到“秋雨图书馆”开馆，也未能证明自己在“捐款门”中的清白。一些网友对我的观点很不满，认为余秋雨毕竟捐了物资，就不应该对以前问题再苛责了。前几天陪凤凰卫视以前的名嘴曹景行看重庆，大抵是因为他比较了解余秋雨，看了那文章后，对我说，余秋雨平时根本不在乎别人批评，也不看网上质疑。后来我想，很多人对余秋雨有着持续质疑的激情动力，不就是因为余秋雨的文化傲慢吗？以精英自居，不顾公众的情感与尊严，这样的文化傲慢当然会形成强大的伤害力量。

　　在今天，文化是多元的，社会是分层的，会有越来越多的文化分歧现象。这就很有必要厘清什么是文化误解，什么是文化傲慢。要不然，我们就很可能在不经意间遭遇到权利与尊严的伤害。比如，最近我写过一篇批评我老家江苏淮安建立南北分界标志的文章，在网上，一个老家官员朋友就说，尽管绝大多数人反对那个项目，但那是得到了当地官方文化机构认同的，像我这种民间人士没权力“指手画脚”。我觉得，这就是典型的文化傲慢。而权力的这种傲慢，有时很可能会做出一些很有破坏与伤害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