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制度博弈与多重均衡的可能性

　　由冯纽曼和摩根斯坦（Von Neumann & Oskar Morgenstern ,1944)发展起来、由于引进纳什均衡概念而活跃起来的博弈论在上世纪80年代经历了一场“策略革命”，非合作博弈学说逐渐成为经济学的标准工具。到90年代，博弈论研究的重点已经由完全理性和共同知识转移到进化模型，从而诞生了进化博弈论。与传统的博弈论不同，进化博弈论假定一个社会中存在着许多参与者，他们可能是有限的，也可能是无限的，而且每一回合都是对参与者的集合随机抽样，由被选出来的参与者进行预先规定好的博弈。从进化博弈和有限理性的角度看，制度不是由谁设计出来以后突然实施的，而是存在历史的路径依赖性，并且各种各样的制度之间，不断地相互作用，相互促进，从而实现了进化。

　　企业制度的选择和形成就是一个进化博弈的过程。假设一个经济中有许多企业，面临两种制度安排：X和Y；企业两两配对进行博弈（分别称之为甲企业和乙企业）。如果甲选择X而乙选择Y，则甲的收益是b，乙的收益是c；如果甲选择Y乙选择X，则甲的收益是c，乙的收益是b；如果甲、乙都选择X，则收益分别为a；如果甲、乙都选择Y，则收益分别为d。（以下图表和公式省略）：

　　随着自然的变化，例如技术条件和制度环境等改变了，原有的均衡可能被打破，从而出现新的均衡。从上面的命题可以看到，在不同的条件下，制度进化的结果可能是某种制度占统治地位（命题1和2），如命题1说明所有企业都选择X（见图1），命题2说明所有企业都选择Y（见图2）；也可能是多种制度并存（命题3），比例约为的企业选择X，其余企业选择Y（见图3）；此外，制度博弈的纳什均衡可能有多个，在这种情况下制度的进化依赖于初始状态，它是路径依赖的(命题4)。命题4表明，在不同的市场初始状态下，制度进化的结果将完全不同，在进化的过程中，初始状态决定了稳定的均衡向何处收敛，也就是说，均衡的实现具有历史的路径依赖性（见图4）。

　　不过，路径依赖并不是不可破解的。在进化的过程中如果出现“突变（mutation）”，进化过程就有可能脱离历史路径依赖性；预期（expectation）的改变也起着同样的作用[16]。

　　 结束语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获得如下几个基本的结论：

　　第一，由于各个社会历史、自然和文化等的不同，导致了制度的差异，这些差异可能是长期存在的；

　　第二，由于制度之间的战略互补作用，导致了制度的多样性。制度的多样性不仅存在于不同的体制间和体制内，而且在同一组织内也是存在的；

　　第三，在多样性的企业制度安排（组织形式）中，均衡可能是多重的。也就是说有多个最优点，而不是唯一解，但进化的结果将达到某个均衡，该均衡的实现依赖于初始状态，它是路径依赖的。

　　这些结论是基于历史比较制度分析而得出的。根据这些结论，我国的经济转轨和企业改革就需要重新思考其价值取向。产权改革、企业体制改革和公司治理改革等等，不一定只有一个目标，客观上可能要求多样化的制度安排，这种多样性虽然不一定是总体最优的，但至少是次优的。

　　参考文献：

　　[1][13]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起因和一些初步的结论.经济社会体制比较.1997,1.

　　[2]Grief,Avner. Historical and Comparative Institutional Analysis.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Vol.88(2), 1998,80-84.

　　[3]凡勃伦.有闲阶级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

　　[4]康芒斯.制度经济学.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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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North,Douglass C.& Davis,Lance E..Institutional Change and American Economic Growth.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1.

　　[9]菲吕博顿和瑞切特编.新制度经济学.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1998.

　　[10]A·爱伦·斯密德.财产、权力与公共选择.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11][12][15]青木昌彦和奥野正宽.经济体制的比较制度分析.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1999.

　　[14]Buck，Trevor.Corporate Governance，Path Dependence and Neo-institutionalism：Business History and Modern Germany.working paper, 2002.

　　[16]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