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日本旅行期间,旅行社承诺的住宿标准是三星级。在大阪、热海、东京等地,我们住宿的酒店多是位于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部,价格相对便宜,标准应该能达到三星级,但在名古屋我们是住宿在市中心,价格应该不菲,所以,旅行社就耍了个小聪明,把我们安排在一间我所见过的尺码最小的“迷你”酒店里,当然,导游仍然坚称是三星级。
我们到达名古屋的时间是傍晚,天色已经暗下来,从车内看不清车窗外的景色,但我从路两旁密集的店铺和密密麻麻的霓虹灯推断,我们应该是已经到达市中心了。在一个很繁华但很狭窄的十字街口,旅游车煞费苦心地拐了一个90度的弯后停在了一间5层楼的小酒店门前。这座小楼的宽度不足10米,很像是中国繁华街道路边的银行储蓄所的门面宽度,建筑形式应该是上个世纪初的“洋楼”类型。从酒店的宽度看,应该没有多少客房,估计我们一行人入住就能占用半数以上的客房。酒店的“大堂”低矮狭窄,面积大约只有50余平方米,除了酒店前台的柜台,“大堂”中只有一个双人沙发和两个单人沙发,连放茶几的地方都没有。大堂的装修也显然很旧,即使不能算是陈旧,至少也应该算是落后于时代了,只是大堂内所有的金属部件依然锃亮。在等待入住登记时,我碰巧看到一对男女在前台结账退房。这对男女没有行李,只是携带随身的手包和坤包,看上去不像是旅行者。那男人身材魁梧,是个中年人,用中国人的眼光看,他的仪态也很粗俗,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指上戴着粗大的戒指,至少有2颗衬衫扣子没有扣上,上身斜靠在柜台上,说话声音很大且时左顾右盼,仪态很不庄重。男人身边的那个女人看上去比男人年轻很多,衣着曝露且浓妆艳抹,看到我们坐在大堂中,她先是扫视我们一番,然后就和那男子眉飞色舞地闲聊起来,结账完毕后,那女子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臂笑嘻嘻地消失在酒店的门外。我无权凭空推测这对男女的关系及其在酒店的作为,但看到他们的出现,让我觉得这间酒店档次不高。
拿到各自房间的钥匙后,我们一行人马争相杀奔各自的房间。按旅行社设定的标准,我们照例是2个人一个房间(当然是2个同性一个房间),我和另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住一间客房。因为酒店不大,只有一部电梯可用,电梯轿箱也非常狭小,每次只能容4-5个人同时搭乘,再加上携带的行李,每次也就只有2-3人可以同时搭乘。我的房间好像是在4楼,打开房间的门,我和那个“同房”的男人立刻傻了眼。房间面积大约只有不到7平方米,两张单人床分别靠着左右两侧的墙摆放,床的宽度大约只有1米,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40厘米宽,一个成年人站在两床中间都很困难。我们两个人几乎无法同时把行李放在床边,只能勉强放在门口的一间衣柜里。因为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太窄,我们两个人也无法同时脱鞋上床,更无法同时站在床下换衣服。所以,我们只能彼此推让对方先更衣,更衣完毕的人要么上床、要么就必须躲进卫生间。否则,另一个人就没有站脚的地方。上床之后,最好是坐下或躺下,因为房间的高度有限,按我这样的身高,站在床上时,我的头几乎就可以碰到屋顶的吊顶石膏板。房间内的卫生间也很狭窄,一个人站在里面淋浴时,如果抬手洗头,必须格外小心,否则,手臂就会碰到墙壁。但最难受的还是睡觉的时候。我们的窗外就是闪烁的霓虹灯,尽管拉上窗帘,霓虹灯的灯光仍然顽强地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搞得我心神不定,难以入睡。我不习惯于和陌生人睡在同一个房间,更不习惯和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而卧。但是睡在这间客房中,我身边的男人发出的所有声音都被我的耳朵收拢殆尽,无一遗漏。夜间醒来往身边一看,那男人的肩膀就和我相距40厘米,这和两个人睡在一张双人床上没什么明显差别。因为房间小,房间内除了卫生间和一台14英寸的电视机以外,就没有其他设备了,也没有冰箱,但在楼道里有一个免费的制冰机,客人可以随时取冰。这正好符合我的兴趣,所以,我一晚上取了2-3次冰块回到房间泡冰水喝,算是对狭小空间的一种补偿。
入住这间酒店时,导游显然知道这个地方的玄妙,他千叮咛万嘱咐:房间内的电视有几个频道是“有料”的,意思就是“收费”的成人频道,如果各位有兴趣看,旅行团并不干涉,但必须在结账时由房客单独和酒店结账,旅行团的团费中不包含这笔费用。当然,日本几乎所有的酒店的电视都开通“有料”频道,并非只有这一家。但在其他酒店入住时,我们旅行团的人并未发现有擅自打开“有料”频道观看的,唯独在这家酒店,团内的一个男人终于按耐不住了。第二天早晨结账退房时,大家都已经上车坐定,只等导游快速结账后离开。但导游一脸不悦地回到车上说:哪位昨晚看了“有料”电视,麻烦您去前台结一下账。导游此言一出,车内气氛顿时异样,坚信自己没有收看“有料”电视的人,此时兴奋地左顾右盼,打算看看究竟是谁做了这君子所不耻的事,那个看了“有料”电视的人,显然是觉得颜面尽失,也左右为难起来。事实上,导游是知道哪个房间的客人看了“有料”电视的,因为结算单上有房间号码,而导游之所以用这种公开呼叫的方法让当事人去结账,就是因为当事人显然有侥幸心理,以为自己不说,酒店就不知道谁看的,旅行社就不得不含冤买单。结果,经过几分钟的煎熬,一个男人终于一声不响、头也不抬地起身下车,快步走进酒店,车上立刻爆出笑声,这笑声中有戏谑也有其他成分。几分钟后,那男人回到车上,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算是暂时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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