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如按:下面这篇报道,刊登在《羊城晚报》7月19日“花地”版。我说的都是老生常谈,但搜狐的网调结果让我失声大笑,原来江湖术士张其成、国学骗子傅佩荣,还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国学大师。哈哈。至于红学家云云,大家应该多看看广州陈林先生的文章。
季羡林之后的大师新排名
翁小筑、潘幸知
晚年季羡林
□翁小筑 潘幸知
7月11日,著名学者季羡林在北京辞世。搜狐博客网做了一个网上调查———“究竟谁将成为新一代的国学ICON”。结果显示,与季羡林齐名,学界称“南饶北季”的饶宗颐名列第一,紧随其后的还有著名易学家、国学管理专家、中医文化专家张其成,中国红楼梦学会名誉会长、中国汉画学会会长冯其庸,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傅佩荣。
在一片嘈杂声中,究竟谁才够得上“大师”称号?
徐晋如:国学无法普及,也不应普及
翁小筑:你对当下的国学热怎么看?你觉得媒体追逐国学热、百姓流行学国学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徐晋如(诗人,中山大学古文献研究所博士):国学在本质上是传统之学。今天媒体追逐“国学大师”,大众拥趸“国学大师”,其深沉心理是对现代之学的厌倦。所谓现代之学,首先是相信大众价值,其次认为科学万能,再次是迷信进步。可是,100年来中国人的苦难证明,彻底打倒传统的现代之学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幸福。100年来,中国人被两本书害得极惨,一本是赫胥黎的《天演论》,一本是卢梭的《民约论》。由《天演论》而相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结果导致人人只想着以自己为优者胜者,使别人为劣者败者,这使人性中恶的一面无限放大。以《民约论》为思想武器,彻底打倒吾国贤士大夫主政的根本传统,我想这也是中国文化的精义所在,从而打毁了自由躯体上最有抵抗力的部分,使得我们没有能在民国时期就实现自由的民主。国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传统之学,也许不很实用,但却能塑造完善的人格,对现代之学引起的残酷竞争、掠夺性发展、人心荒漠都有疗救的作用,这是国学热的根本原因,也是大众呼唤大师的根本原因。
翁小筑:我们需要普及国学吗?
徐晋如:中国文化现状有一种极为危险的倾向,那就是知识问题民粹化。可以说,国学从古以来即是精英之学,现在无数媒体却想把它变成大众化的学问,其结果只能是歪嘴和尚念经。我觉得,国学无法普及,也不应普及。因为任何真正的知识都是无法普及的,你看孔子不早就发现了这样一条真理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翁小筑:你认为我们这个时代还能诞生真正的国学大师吗?
徐晋如:我的观点是,只要胡适开创的以科学为基础的学术传统依然占据主流,中国就不可能产生国学大师。因为胡适把产生国学大师的土壤给毒化了,在学术界没有真正认识到我们的学术已经步入歧途,没有彻底反思胡适学术传统的危害之前,要求中国出现国学大师,大概只能是空想社会主义。
叶匡政:钱穆是最后一个国学大师
潘幸知:你觉得当下被娱乐和金钱绑架的“国学”是真正的国学吗?
叶匡政(诗人,学者,文化批评家,主编过《国学基本教材》):被媒体传播的国学都是基础常识。说到儒家观点在生活中的应用,还是应该通过严肃的研究产生。娱乐化国学只是一种形式,过去文人靠读《四书五经》普及儒学,对于不识字的百姓来说,戏曲是最好的传播方式。所以国学在传播过程中必会带上它的时代特征。被娱乐和金钱绑架是时代特色。
我们需要国学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更多是为了通过培养社会的核心价值观,来重构一个全体民众可以共享的文化共同体,藉此唤起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国家认同的新秩序。现在教育解决的只是人生存的问题,它并没有解决人的信仰问题。人没有信仰,就无处安身立命,就无法明白真正的成功其实是内在的,与财富并无直接的关系。一个国家要有它的哲学基础,而一个人更要有自己的哲学认知,才能安顿他的心灵,才能在他遭遇挫折时也有所寄托。
潘幸知:你如何定位“国学”和国学大师?
叶匡政:国学就是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统称。对东方学的范畴我不太清楚,但季羡林是研究梵文印度文化的,应该不能称为国学大师。在西学来了之后,我们才有了国学的概念。章太炎编《国学论丛》的时候,才提出了国学概念。至于国学大师,我觉得台湾的钱穆是最后一个国学大师了吧。至于为什么中国缺乏国学大师,是因为我们已经将国学体系分裂成了很多学科,所以少有能把历史等多种学科很好贯穿的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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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文化频道则有原始稿,内容要全得多:http://cul.sohu.com/20090717/n26527923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