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灯前伫立。美孚灯底盘的玻璃瓶内油已不多,一日日耗去的煤油如同普遍人的生命,豆大一点火苗悄无声息也会慢慢燃尽。她想起嫁到孟家的第三天,新媳妇开始给孟家老少做饭,烧水,掌灯。夜深时她须端灯去院前院后查看,把一扇扇门关严闩紧,才回到自己房间里。每个寂夜端灯走在院落里她总是心悸如鼓,担忧着突然从暗处跳出的鬼魅或盗贼。她却从未设想过防御之术,只将一声凄厉的惨叫时时地压在喉下。
终于某夜有一团白花花的身影向她扑来。那个叶绿花香的晚春之夜有淡淡月色。那回她也没将叫声送出喉口。孟家二少爷亲昵的语音和灵巧的双手很快将她制服。那些个过分温暖的晚春的夜晚难以忘却。孟瑞去苏州做一笔生意久久未归。偌大的宅院除了又聋又老的佣人,只有独宿冷房的大少奶和刚毕业回乡的二少爷。故事发生得顺理成章且韵味十足。
东洋国呆过的二少爷连异邦的床上本领也学得极好,羞喜交加的孟嫂在卧床上被小叔摆弄如一方糯软的米糕。唯独那些个夜晚,她省略了每晚端灯巡院的差事。找借口打发老佣人回家,剩下一对男女关了院门没日没夜地寻欢作乐,忘了日出日落,忘了星辰闪忽。荒淫无度的日子终于被返家的大少爷截止了。善观气色的生意人,才进院门便嗅出古宅内四处弥漫的淫荡气息。二少爷不等兄长发出驱赶的吼叫,天不亮便悄悄地不辞而去。
月色(五十三)
评论
4 vi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