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的老屋里,有一只五斗橱,约莫有四十来年的历史了,原先白净的木板早已成咖啡色,抽屉上的把手磨得油光发亮。五斗橱上有个红色的木箱子,父亲说那是四十五年前奶奶给他的。原先不是红色,至于原来是什么颜色我也没有问起过。箱子原先没有锁,父亲后来给钉上了一个物件,上面可以上锁的。大约小学二三级开始,我开始懂得经营自己的小天地了,那个小箱子就属于我了,估计在大人眼里这个箱子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了,该功成身退了,正好我要用,就废物利用吧。
我问父亲要了一把挂锁,黑黑的锁体,正面印着红灯笼的图案和“红灯”两个字,这种商标的锁我见过不少,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估计“红灯牌”挂锁是个品牌了。一把锁配了三把钥匙,一把我收在小钱包里,一把放在家里的钥匙串上,还有一把搁在抽屉里备用。我再三强调,不准动我箱子里的 东西。其实谁稀罕我那些玩意儿。只有年幼的我把那些东西看做宝贝。家人一再保证不会动我的箱子,尽管这样我还经常查看里面的东西少了没有。
那是些什么宝贝呢?有一摞烟标,我家里没有人抽烟,都是我跟同学搜集来的。花花绿绿。大小不一,在二十年前香烟的品种并不像今天一样让人眼花缭乱,那些可是我的哥们找他们的父辈收集来的。为了一张烟标,一个同学把他爸爸没抽完的香烟全都取出来装在信封里。还有一袋子的糖纸,尤其以上海生产的糖纸最多。那个年代上海的糖果最有名也是身份的代表。糖纸收集也是集我个人和众同学的力量才小有收获。我还小心翼翼地洗过糖纸,把揉皱的糖纸抹平夹在书里。小箱子里还有什么呢?还有邮票,几乎和集烟标、糖纸的同时我也收集邮票了。先是有了邮票,然后有了一本梦寐以求的邮册,那可是二十年前呀!我还收集了第四样东西那就是-----------火花,我把找到的火柴盒上的火花小心地撕下来,不能破了,破了就没有意义了。所有的火花都贴在旧笔记本里。我可是天天盼着家里的火柴早点用完,还用东西跟别人换过火柴盒呢。这些爱好,全部源自于我当时的课外阅读。在我阅读的书里,有收集邮票、烟标、火花、糖纸的故事,所以我是学以致用,人真地实践。
小箱子里的宝贝还有什么呢?还有一袋子的硬币一分、二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的,而且每个年份的都有,新旧不一。这是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淘来的宝贝,几乎看到硬币,我就要换过来,在周末时我还要整理这些硬币,分门别类,加以清洗,去粗存精。还有我七八本日记本、摘抄本,这还不包括遗失的部分摘抄本。喜欢涂涂画画,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喜欢摘抄名人警句,喜欢收录百科知识,我自嘲为“杂家”。小箱子里还有我和同学、亲人、笔友的信件,还有明信片、书签、旅游纪念胸徽等等,还有海螺、证件、奖状等等。
可以这么说,在那个清贫的年代里,小箱子伴我度过了纯真的童年、蓬勃的少年、青涩的花季,盛满了沉甸甸的岁月,小小的箱子一段鲜明的人生,小小的箱子一份永远的回忆和一注无言的凝望。
小箱子里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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