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
      文渺
风花雪月,把四种自然景物联在一起,这景致就十分的鲜美了。
风花雪月,它一般都跟情爱有关。我想:那肯定是懂诗的大家闺秀才怀有的景致。但我碰到的,独缺了那花。我碰到的是自然的风雪月,他跟爱情无关,更跟什么大家闺秀无关了,而是我年轻时的一段经历:
那是一九六六年的冬天,毛泽东发动的无产文化大革命正狂风怒号,而我们无为一天的两顿饭在奔波。故乡是无事可做了。但一江之隔的四川省凉山州普格县,却有公路房建的零工可做。于是,很多故乡的人都去了那里。于是,我和黄继康、杨顺元等五人也打起背包,背着就出发了。过金沙江,走公路,插小路,谢家坝小息,住宁南县,第二天又继续上路,九十多公里路,太阳要下山时,到达了普格县城。睡时商量好先到扇子坝找活干。结果扇子坝无活,又背着背包冲向黑水河,结果还是无活。而且,得到了更坏的消息,所有公路房建的工点都人满为患了。这时,寒风又起,大家都知道一切都无望了。决定第二天打道回家,明年再说了。在我们商量回家时,另一伙同我们一样的一个人,也决定加入我们的队伍中。没料到,早晨起来,见大雪盖了山,盖了路,而且还在大下着。于是,有人提出雪太大,等一天再走,有人坚持雪停了就走。于是,大家打好背包等。十点,雪停了。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大家都担心,天黑才走到宁南县城,喊不开旅店的门。为了尽快赶到有旅店的宁南县,我们编成一字队形,走得最快的杨顺元当头,走得第二快的黄继康押尾。近的小路是不能走了,沿公路前进。
积雪深过脚面,六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脚踩着雪发出的“咕咂咕咂”声。才走出二十多公里,天暗了下来,接着飘起了雪花来,雪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噼噼啪啪”的打在头上身上。积雪越来越深,脚下去就是十多公分。一面是积雪更深的大山,一面的河滩也是积雪很深。我们不敢躲避,也无处躲避。过了一座山,又过了一座山,膝盖以下早湿透了。
风雪终于停了,虽也是夜了,但雪的白,使我们分不清夜是几时到来的。离宁南县城只有两公里来地时,月亮出来也升起老高了。我们才估计出也是十点过了。那同行的人说:“进县城肯定住不上旅店了,不如到他最近的农民亲戚家去。”大家一致同意,我们在他的带领下走小路,过地埂,到了他的亲戚家。主人家两口子都起来了,女的忙洗锅淘米,男的忙抱柴升火,我们虽又饥又寒,心里却一下感到了温暖。烤的火在堂屋中间点燃了,我刚要去烤,杨顺元急忙制止,说必须用雪把被雪水打湿的地方用擦,擦了感到热才能烤,不然就会生冻疮。于是,我们都把胶鞋脱了烤在火边,用雪擦呀擦呀的,终于有人说热了,大家才去到了火塘边。我们身上烤热了,外衣烤干了,裤管烤干了,胶鞋也烤干了,主人家的饭菜也好了,菜虽只是清水煮白菜和辣椒加盐的蘸水。但那一顿,我觉得好香好香。吃饱了,我们在主人家的堂屋里打开背包铺好,但大家都不想睡,围坐在还有火炭的火塘边,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我从门缝中看出去,只见一遍白色。我站起来开门走出去,看月亮此时走到那里了。
此时,天蓝得深远,星星东一颗西一颗的疏稀而又暗淡,只有那轮要到中天的明月,亮得看得清它的暗处。山川虽还是在雪的覆盖下,但我觉得它有几分暖意了。想起风雪中的那景,恰似那林冲上梁山的那景。只是没有他那杆枪,也没有他的英雄气概。想到这里,我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只是些为讨生活而奔忙的人,怎么会想到林冲雪夜上梁山呢?我们要的只是我们赶路时,有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们要的只是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我深深地轻叹一口气,顿感到了那高天的寒,那月的冷,那封住山川的雪的冰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急忙逃回主人家的屋里。
三十七年过去了,想起那景的美,虽带着凄凉。但怎么就不好好的看一看呢,说不定就在我们经过的风雪路边,或者是那热情的农户家的附近地里,就有什么花在开着。
三十五年过去了,我始终没有忘记那风雪月,没有忘记那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