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铱星系统”计划开始于1987年,历时11年,整个投资共计50多亿美元。它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把地球包围起来的“卫星圈”。1998年铱星公司实现了这个梦想--网络覆盖全球(包括南、北极及各大海域),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大型低轨卫星通信系统,也是全球最大的无线通信系统,每年仅维护费就需几亿美元。
铱星系统开创了全球个人通信的新时代,被认为是现代通信的一个里程碑,它实现了5个"任何"(5W),即任何人(Whoever)可以都在任何地点(Wherever)、任何时间(Whenever)与任何人(Whomever)采取任何方式(Whatever)进行通信。
然而让人始料不及的是,2000年3月18日,由于种种原因,技术领先的铱星背负40多亿美元债务正式破产。
1998年11月,号称“在珠穆朗玛峰峰顶也能保持通信”的铱星通信系统闪亮登场,66颗近地卫星覆盖全球的阵容令世人瞩目,铱星移动电话成为唯一在地球表面任何地方都能拨打电话的公众移动通信工具。
作为人类通信领域飞跃的一个标志,铱星的出现给人类文明发展带来了一丝曙光。铱星移动通信系统计划开始了个人卫星通信的新时代,被誉为20世纪规模最大的科技创新项目之一。即使在最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它也可以正常通话;即使在世界的最高峰珠穆朗玛峰顶,它也能够保持通信。只要是见得到天的地方,铱星就能够把信息转达。
耗资1亿美元的广告宣传将铱星推向登峰造极的地位。随之,铱星公司股票大涨,其股票价格从发行时的每股20美元飙升到1998年5月的70美元。铱星系统尤其被崇尚科技的人士所看好,1998年被美国《大众科学》杂志评为年度全球最佳产品之一。
然而,当摩托罗拉公司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铱星系统投入使用时,命运却和摩托罗拉公司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传统的手机已经完全占领了市场。由于巨大的研发费用和系统建设费用,铱星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整个铱星系统耗资达57多亿美元,每年光系统的维护费就要几亿美元。除了摩托罗拉等公司提供的投资和发行股票筹集的资金外,铱星公司还举借了约30亿美元的债务,每月光是债务利息就达4000多万美元。
1999年5月,铱星公司宣布1999年第一季度的营业收入为145万美元,亏损5.05亿美元。从一开始,铱星公司就没有喘过气来,一直在与银行和债券持有人等组成的债权方集团进行债务重组的谈判,但双方最终未能达成一致。债权方集团于1999年8月13日向纽约联邦法院提出了迫使铱星公司破产改组的申请;加上无力支付两天后到期的9000万美元的债券利息,铱星公司被迫于同一天申请破产保护。2000年3月18日,铱星背负40多亿美元债务正式破产。
昨夜星光灿烂,而今化作一道美丽的流星。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技术如此领先的铱星夭折,成为转瞬即逝的流星呢?
1、价格过高
高经营成本使铱星公司在正式营业之初,将铱星手机售价定为 4000美元,通话费用7美元/分钟。在市场反应冷淡的情况下,铱星公司被迫作出价格调整,调整后的手机价格为3000美元,通话费为1.89美元/分钟。但同移动电话相比,仍显较高。
高成本导致高价格,高价格导致用户数量无法达到理想目标,而由于无法形成稳定的客户群,铱星公司亏损巨大,连借款利息都偿还不起。
实际上,不但铱星电话的价格非常昂贵,而且各个地方的零售价相差极大。例如Eurasia公司的售价每部约8000美元。而法国TDCom公司的零售价为5132美元。另外,铱星电话的通话费非常高,同时地区差异较大,其通话费价格主要取决于电话注册国别、电话业务经营商和从何处打往何处3个因素,所以不是一个固定数,相当复杂且难以控制。例如,洛杉矶的Earth one 网络公司把从非洲南部打到北美洲区域通话费定为8.01美元/分钟,而北美洲区域内的通话费只有2.45美元/分钟。
在中国大陆,铱星电话对地面固定和移动电话的国内通话费为9.8元人民币/分钟,国际通话费为27.4元/分钟;铱星电话呼叫铱星电话的费用为14.60元人民币/分钟;地面固定和移动电话呼叫铱星电话的费用为14元人民币/分钟,就是说无论谁一不留神拨通了一部铱星电话,都将为他的粗心而付出不菲的代价。
与之相比,普通手机的市内通话费只有0.4元人民币/分钟,基本漫游费为0.6元人民币/分钟。即使是国际移动卫星Mini-M卫星电话的国际通话费也不过0.8美元/分钟。
铱星的高昂价格向消费者传达了一个信息:铱星手机不是面向普通百姓的东西。这样,就失去了很多顾客。像铱星这样的伟大创意,如果它只是给少数人"享受"的未来科技,缺乏大规模的普遍的市场需求,将很难有强大的生命力。因此,铱星对于大多数人的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2、目标错位
铱星是几家低轨卫星通信系统中最先进的,把通信系统的关键设备--交换机放到了卫星上,使用户可不依赖地面网而直接通信。
铱星公司把主要用户定位于“高层次的国际商务旅行人员”。并且错误地认为,只要技术先进,价格不会成为障碍,人们愿意为“一个号码通全球而付出一点高价”。他们称自己的用户是“付钱不看帐单的一群人”。于是铱星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贵族产品。
铱星的贵族化,很难为这一高科技产品提供足够的盈利支撑。到2000年3月,铱星系统的全球用户只有5.5万个,而中国用户不到1000个,而根据铱星方面的预计,仅初期在中国市场就要做到10万用户。而铱星要想实现赢利最少需要65万个用户,显然这个数字还相去甚远。
要实现赢利,铱星就必须要走平民化的路线,成为大众消费品。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铱星就找错了码头,因而其翻船的命运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3、产品缺陷
⑴、体积大,携带不方便。铱星手机又重又笨,重达1磅,与现在的普通手机的小巧灵便显得特别不入流。
摩托罗拉公司的铱星双模式手机重约454克,京瓷公司的铱星单模式和双模式手机均重400克,而我们平常使用的GSM或者CDMA手机仅重不到100克,相比之下铱星手机没有竞争优势。非但如此,使用之前必须经过特殊培训,每个电话机必须附带整整一个背包的附件,而每种附件的实际功能常常令人费解。
铱星手机的携带不方便,使用者旅行时必须将它放在旅行包里,需要用时再将它取出来,简直是一个累赘。
⑵、使用不方便。由于铱星手机需要将信号直接传输给卫星,其宣传的也是“在能见到天的地方”使用,所以无法在建筑物内或者车内使用。要使用铱星手机必须将它搬到外面对着天空才能实现通话。
实际上,一些有意向的投资者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据一位参加过摩托罗拉铱星演示的人员回忆,他当时被一张幻灯片惊得目瞪口呆:用户的灵活度是使用该服务最重要的前提。换句话说,用户必须首先将自己置于在电话天线和卫星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地点,才能顺利地使用电话,否则电话就通不了。这样的产品怎么会有大市场呢?
⑶、通话效果不好。在语音质量和传输速度方面,铱星电话效果不太令人满意。铱星所采用的MF-TDMA(多频时分多址)通信体制的话音质量不如CDMA(码分多址)。另外,铱星系统的数据传输速率仅有2.4kpbs,因此除通话外,只能传送简短的电子邮件或慢速的传真,无法满足目前互联网的需求。而GSM系统数据传输速率与当今互联网传输信息的速率要求不谋而合,这使铱星电话望尘莫及。
有的使用者抱怨使用铱星手机时经常断话,声音效果也不好。由于时间紧迫,准备不足,铱星电话的掉话率居高不下,使许多消费者望而却步。1998年11月,铱星系统业务开通之初掉话率达15%,主要原因是软件不好,从一颗卫星转接到另一颗卫星时常常“断线”,后经改进使掉话率减至8%。可见,铱星手机在通话的效果方面也不具备明显的竞争力。
4、技术更新慢
铱星轻视了同期已经出现的移动电话通讯技术,大大低估了移动电话的发展速度,由于技术更新慢,结果错失市场机会。
在过去10年里,地面移动通信发展迅猛,夺走了铱星计划初期设定的主要目标市场。1987年铱星计划提出时,蜂窝电话的全球普及率还不到10%,当时蜂窝电话受基站建设的限制,覆盖面积十分有限,因而给低轨卫星通信厂商带来了很大的信心。但蜂窝电话的发展速度却始料未及:1992年普及率超过25%,2000年超过45%,2003年达到50%。相对地面移动通信系统领域,尤其是移动电话领域,铱星计划在时间上已失去了市场机会。
“铱星”技术在10年前确实是先进的,“铱星电话”的“全球通”功能也确有市场。但是10年来,其技术并未有多大改进,一直停留在语言通讯阶段,而地面移动通讯技术却已经发展到了网络浏览、多媒体数据传输阶段。这就是说,铱星公司是拿着10年前的技术在和地面移动通讯竞争,因此,其失败的结局应该是无可置疑的。
5、服务质量差
铱星系统没有经过充分准备就匆忙投入商业使用,造成服务质量差,从而抑制了潜在需求。
铱星系统迫于时间表的压力匆匆上马,首先暴露的问题是供不应求。产品供货不及时,不能满足顾客的期望。生产铱星电话的公司有两家:一家是美国的摩托罗拉公司,另一家是日本的京瓷公司,但后者因技术问题导致通话失败率很高,故没能及时投入商业生产。摩托罗拉的电话也存在产量不足、销售渠道不畅等问题。
摩托罗拉公司设在schaumburg的工厂每天生产1000部铱星电话,发货时通常首先是运往分布在全球的12个铱星闸口,然后交给各国的合作商和业务提供商,因而到用户手中尚需时日。据报道,一个英国用户在铱星系统运营之初就订购了一部铱星电话,但却等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到货,交货迟缓使铱星公司损失了不少用户。
铱星公司的服务能力不足。到铱星公司破产时,铱星系统只能同时为2.5万名用户服务,这直接影响了铱星的市场覆盖率。
6、合伙制留后患
据一位管理学权威人士评价,铱星公司的合伙制决策架构是其失败的根本原因之一。
1996年,铱星获得联邦通讯委员会的经营许可,一个国际范围的支持者队伍共融资20亿美元给铱星公司,并克服了卫星升天的种种技术挑战。公司的基本组织结构是一个联合体,由世界15个地区性的闸口组成,所谓闸口是地面上的信号转输系统,可以收发和转送铱星电话讯号。然而,正是这种合伙人制度带来了很多问题。
铱星公司的董事会由28个成员组成,召开公司董事会时,会上使用的是多国语言,每次开会就像是出席一次小型联合国会议,人人必须带着耳塞,收听5种语言的同步翻译,这样一个公司的决策机构组织根本不可能进行有效管理。没有一个有效的决策和管理团队,要保证一个系统的成功是不可能的。
合伙制度使铱星公司难以形成统一的规划,营销渠道不畅。早在1998年初,许多铱星的内部人士就开始担忧,散布四处的合伙人无法建立统一有效的行销攻势。在铱星的架构下,地区闸口负责在本地区范围内行销铱星的电话和服务。铱星打算在组织全球行销攻势之前的数月开展预售服务,这样起码有一个基础的客户群体。但预售工作并没有配合完成,铱星的合伙人没有建立起一支销售队伍,设计好行销计划,或起码打通本地区的分销渠道。
随着铱星大规模广告攻势的全面铺开,很多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在最初的几周内,超过100多万咨询电话涌向铱星销售部门,然后被转接到当地的合伙人处。但结果很多打电话的人很快就失望了,没有足够广的行销渠道,没有足够多的销售人员,大多数合伙人无法处理这些咨询,结果很快就门庭冷落。
铱星公司运营不到一年,其公司股票在纳斯达克交易所“停牌”。而纷至沓来的到期债务又使公司运营举步维艰。
1999年8月13日,铱星公司宣布破产保护。其最大股东摩托罗拉公司两次投入近10亿美金,2000年2月6日,移动电话业的大亨克雷格·麦克考牵头的投资集团也准备对铱星公司注资6亿美元。但2月中旬,日本第三大电信公司,铱星日本公司的最大股东DDI宣布关闭日本铱星公司。于是,克雷格宣布停止对铱星公司的资金援助,而摩托罗拉公司绞尽脑汁的资产重组方案也告流产。这一连串的致命打击将铱星公司推下了悬崖。
可以这么说,铱星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动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尽管它技术超前,但由于没有坚实的市场基础,最终仍免不了陨落的命运,在科学技术创新领域曾经有很多类似的例子。
然而,即使市场失败了,铱星仍然是通信领域实现跨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合理利用这一技术,铱星还可以为人类进步做很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