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人权面前的尊严

　　　——读鲁顺民报告文学《送８４位烈士回家》

我们一直反对战争，无论它是正义还是非正义，但这只能是一个理想，也许有一天，在全人类都平等和谐相处时，它会消失。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将生命和很多现实利益相结合，衍生出一些我们认为是光荣抑或耻辱的东西，因为这关系到生者的存在状况。在《送８４位烈士回家》的标题之下，我们所知道的生命就已经被赋予了神圣的光环，因而伴着这些烈士之后所被牵动的人心，或多或少就带有现世利益的色彩。

我们当然地身处于一个大的环境与时代主流之下，王先生自然是这其中的一员，即使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能够做出王先生这般事迹的，也属稀有。我们不能否认王艾甫先生充满了人性的激情表达，对于先生来说，他的行为本身是值得任何一个人尊敬和感动的，因为他凭的是军人对军人的天然情感，人性对人性的自然抒发。

当生命只剩下名字的时候，我们通常想到的是什么，什么也想不出来，只知道它代表着一个人，如果在这个名字旁边没有一段动人心魄的历史故事存在，它甚至连考古的价值都难以具备。中国的历史向来是少数人的历史，因而淹没在其细节中的历史通常只有数字或者寥寥数笔，然而历史又是真实存在过的，哪怕它的组成部分只剩下了数字，每一个名字都确确实实地承载着一个个生命实体，不管他低贱还是高贵、光荣还是卑鄙。

在《送８４位烈士回家》的真情诉说中，我们被感动的理由，不是来自它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惊动了多少媒体，而是来自王老先生对生命尊重的那种执着，来自一个个无踪无影近６０年的军人给他们亲人所带去的现实的沉重和艰难，来自战争给人们带来如此巨大创伤的惊讶，来自现实世界制造的一出出令人难以理解的闹剧，这一切，都是那一堆冰冷的、没有体温的生命所带来的，都是人类社会不平等、不和谐、不尊重个体生存权所赋予的。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王艾甫所送之人是战争中所有死难的生命，包括当时国民党军队的士兵，我们会不会被感动，答案是：会。赵本山主演的影片《落叶归根》中的老赵，不过是将一个普通农民的尸体经千山万水送回家乡，一路艰辛却令人涕下，王老先生的行为，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是一个人对生命起码的关怀与爱，８４份未发出的阵亡通知书，就是８４个家庭的悲欢调节器，在个体生命面前，所有的崇高、伟大、正义都不过是一个概念，真实的血淋淋的残酷的战争才是每一个活着的人在面对着的，古来沙场征战，制造都是骨肉分离、亲情失散，无论正义与否，令人心痛和唏嘘的、带来长久震憾和无尽伤痛的，还是战争之后的余波，肉体加上精神的。

因而先生送出的，是生命，令中国感动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先生告诉我们的，是对生命的尊重，我们应该学会的，也是对人对生命的珍惜与敬畏，什么时候我们学会了尊重个体生命，什么时候我们的战争才会彻底消失，战争之后的苦难才会不再重演。

２００７年１０月１９日晚２０：５１有感于《送８４位烈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