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离校进DT


且说陶大平自那日下火车抵达上海站时,便有DT公司足球队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这陶大平常听得校友说过,DT与别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接待人员,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公司本地。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她去。

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申花SVA”。陶大平想道:这必是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总部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DT通信了。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

        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接待人员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HR人员上来,复抬起轿子。众职员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HR退出,众球童打起轿帘,扶陶大平下轿。陶大平扶着球童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替补队员,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领队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陶大平兄弟到了。”
 

   陶大平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蓝衣队员搀着一位穿金戴银左臂膀上带着”captain”的大款迎上来,陶大平便知他是队长。方欲拜见时,早被那队长一把拉住,东一耙子西一棒槌地唠叨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队员,无不随声附和,陶大平也是擅长臭屁之人,于是也说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陶大平方拜见了队长——此即鼎鼎大名之吴有恒,DT足球队之队长也。当下吴有恒一一指与陶大平:“这是郭伟哥,这是王厌武,这是徐艺森,这是张假勇,这是球迷协会的护法张不悦” 陶大平一一拜见过。吴有恒又说:“请主力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训练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后卫并五六个中场,簇拥着三个前锋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名曰王非凡。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乃是陈太平。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人称刘小样。其服饰穿着,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陶大平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球童斟上茶来。不过说些如何造点球,如何假摔,如何搞定裁判。不免吴有恒又唠叨起来,因说:“我这些同学,交好的独有piero,今日天各一方,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激动!”说着,拉了陶大平的手,又唠叨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陶大平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他有养生之道。因问:“常服何药,如何生得这般健美?”陶大平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肉,到今日未断,别的吃了多少生猛海鲜,皆不重要。如今还是吃鸡腿蹄膀美年达。”吴有恒道:“正好,公司在青浦圈了1000亩地正养猪呢。叫他们再多养一些草鸡就是了。”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陶大平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球迷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站务不同,油光满面,肥头大耳。陶大平连忙起身接见。吴有恒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北方俗谓作‘混子’,你只叫他‘章混子’就是了。” 

陶大平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站务都忙告诉他道:“这是章博士。” 陶大平虽不识,也曾听见piero说过,大唐之首席混混,自幼侮辱清雅学术名号的,叫做章建辉。陶大平忙陪笑见礼,以“博士”呼之。

这章建辉携着陶大平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吴有恒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球员,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大唐的球员,竟是个尤文的球星,怨不得队长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兄弟这样不走运,怎么piero偏就没陪着一起来!”说着,便摇头不已。吴有恒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兄弟远路才来,身子劳累,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章建辉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兄弟,一心都在她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队长。该打,该打!”又忙携陶大平之手,问:“兄弟踢球多久了?可也进过球?现在全球禁赛吗?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过哪个人,进哪种乌龙球,只管告诉我,后卫中场与你配合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版主们:“陶大平兄弟的球衣可准备了?印了号码吗?你们赶早准备两个好球,让他们去练练。”

   吴有恒因问陶大平喜欢怎样进球。陶大平道:“只刚学会了过11人打空门。” 陶大平又问队友们会怎样射门得分,吴有恒道:“他们哪会得分,不过踢踢对手犯犯规罢了!”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版主进来笑道:“庞大炮来了!” 陶大平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庞大炮,不知是怎生个人物?”心中想着,忽见版主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白领: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腰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双adidas皮制足球鞋。陶大平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只见这庞大炮向吴有恒请了安,吴有恒便命:“去见孙总来。”庞大炮即转身去了。一时回来,再看,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adidas皮足,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吴有恒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兄弟!”庞大炮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兄弟,忙来作揖。厮见毕归坐,细看形容,与众各别。庞大炮看罢,因笑道:“这个兄弟洒家曾见过的。”吴有恒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庞大炮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洒家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吴有恒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庞大炮便走近陶大平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兄弟可曾得分?”陶大平道:“不咋的,只刚参加了冠军杯决赛,些须进得几个球。”庞大炮又道:“兄弟主力腿是哪个?”陶大平便说了左右脚都好使。庞大炮又问外号。陶大平道:“没有。”庞大炮笑道:“洒家送兄弟一外号,莫若‘混子’极妙。”又问陶大平:“可也有皮足没有?”众人不解其语,陶大平便忖度着因他有adidas皮制足球鞋,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皮足是挺贵的,岂能人人有的。”

庞大炮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adidas皮足,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洒家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酒葫芦。吴有恒急道:“你生气,要伤害对手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庞大炮满面泪痕泣道:“全队兄弟都没有,单洒家有,洒家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兄弟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吴有恒忙哄他道:“你这兄弟原有这个来的,因piero舍不得你兄弟,无法处,遂将他的酒葫芦留下去了。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孙总知道了,不让你上场。”说着,便向队员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庞大炮听如此说,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