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知障、超越知识和所谓科学素质的提高,也有密切关系。克服知识障碍是提高科学素质的根本。科学是不断求知的过程,此阶段认知要被下阶段认知修正和充实,而下阶段认知又会被再下阶段认知修正和充实,这个过程永无止境,如果遭受某一阶段认知的限制而动弹不得,科学便不复存在。科学不是产生于某个阶段和某个方面的真知,科学是把无数真知像珍珠般串联起来的过程;因此最重要的科学素质,不是拥有阶段性认知的多少,而是持续不断超越知识、开创认知新阶段的能力。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能力,它就有不断创新、跨越发展的动力和希望。要做到把真知像珍珠般串联起来,必须克服阶段性和局部性知识障碍,持续不断追求“Another world, Another dream(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梦想)”。没有科学知识、科学思想,就根本不会有科学能力,但如果被阶段和局部性的“科学知识”卡住,科学能力就会消失。
美国经济学家欧文·费雪在1930年出版的《利息论》一书中说:“风险与知识呈反方向变化。”这个观点并不完全正确,因为人一旦受限于丰富知识构成的坚固障碍,就会固执己见,最后因丧失科学能力而导致失败,因此知障才是最大的风险。《货币战争》畅销书作者宋鸿兵说:“我们知道我们知道的,我们也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知道自己知道的东西不足为奇;有些东西自己虽然不知道,但能够明白所以不知道的缘由,这就是伟大哲学家冯友兰说的“谁若知道了不可知是不可知,谁也就总算对于它有所知”,于是就会有预警心理以防不测;而“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就是遇到了知识障碍。人永远都会面对未知世界,人没有办法全知天下和未来所有信息,因此最令人赞叹的,是那些永远面对未知世界,却能够超越知识、克服障碍、出奇制胜的人,这些人在矛盾循环中神奇地超越、回避了知识构成的障碍和陷阱——成为能够警惕“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人!宋鸿兵认为,“中国最缺乏的不是某个专业方面的专家,而是能打通各个领域之间壁垒的战略思想家。”专家是最容易在知识上生起障碍的群体,在发展战略层面,把专门知识利用得最好的并不是专家,而是战略家,因为战略家具有高超的科学素质,能打破专门知识的障碍,把不同的专家知识恰当地放在全局层面的不同战略位置上,使其发挥最佳效用。
老子的《道德经》说:“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这是最可贵的;对自己应该知道的东西却不知道,这就是头脑有病(sick-minded)了。有道者头脑没病,是因为他把病当作病(who recognizes sick-minded as sick-minded);把病当作病(没有病态心理),于是他就没病了。《庄子·养生主》说:“吾生也有崖,而知也无崖,以有崖求无崖,殆哉矣!”那么如何做到“知不知”呢?这就必须有道的智慧,不能只是一味地学习知识(以有崖求无崖)。佛家认为“一法通则万法通”,这个“一法”就是道家的“道”,就是大智慧,人无大智慧便是一种病态。
没有智慧是产生“芝诺定律”的根本缘由。曾经有一位学生问古希腊哲学家芝诺:“老师,您的知识比我的知识多许多倍,您对问题的回答又十分正确,可是您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解答有疑问呢?”芝诺顺手在桌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然后说:“大圆圈的面积是我的知识,小圆圈的面积是你们的知识,我的知识比你们的知识多。这两个圆圈的外面就是你们和我无知的部分,大圆圈的周长比小圆圈长,因此,我接触的无知的范围也比你们多。这就是我为什么常常怀疑自己的原因。”知识越多,无知也越多,这就是“芝诺定律”。必须获得道家的“道”和佛家的“法”,才能突破“芝诺定律”,治好“不知知”之病,这就是佛家说的“一真法界”。
在一真法界,是以一道驭万有、一法通万法,完全超越了知识,突破了知识障碍,获得了健康精神,这是最伟大和了不起的“科学素质”。美国作家杰夫·豪(Jeff Howe)创作的《众包》,是一部超越知识的杰作。价值中国网CEO林永青先生在给笔者一则微博的回复中说,他在2009年为《众包》一书写序通读该书,有一句话印象最为深刻:“一个组织无论多么优秀,也要记住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永远在你的组织之外。”套用这句新产生的格言,可以说“世界上最有用的知识永远在你的知识围墙之外”,因此追求卓越需要不断求索、不断循环,不断打开新的认知世界。科学素质的提高体现在克服知识障碍的思想行动上,因此获得道法智慧,克服知识障碍是提高科学素质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