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起音
不久前余于闲鱼购买大G笛子内膛平滑较差及指孔与吹孔斜度欠缺，每吹均感觉音色涩滞且个别音存在不准问题。想到制作人是退休老者，他沟通时又屡屡强调价格与退货自由以及特别强调往返邮资。知道他无意售后调校，也认为退货有关包装快递等较为麻烦。于是计划淘把校音刀，再百度及知乎校音知识，拟自学调音技法。时有专业朋友忽然提示，最好购买调音器测量乐器音准，以免调校时失了分寸。
他只是随口一句，余却顿时陷入沉思。眼前依次呈现出教笛子指法给当时还是放牛娃的儿童的那位犁地农民，校正余指法的那位初中老师，考场测评余基本功的武汉音乐学院那位笛子老师……之前，余一直凭借个人感觉，以及始终信赖选定的制作者的基本素质，未曾怀疑已有笛子的音准，更多关注音色及是否好吹，对自己的耳朵颇为自信。如今，半生若梦，扪心自问：坚持的理想及理论执念，可有固定标准及是否基于某种原因更易过吗？
思之良久，但先产生了测试余所有过往存量笛子的念头，一并边干活边思考。于是，专门查阅购买链接，后又知道无需单独购买专门的调音器。因为基于安卓及电脑系统，专业人士已开发多款调音软件，便于手机及电脑使用，中有几款免费。
测试
某日，余得空下载了Gstrings调音器安卓版。随后，将手边16支（由大F至小C调）笛子进行了音准测试。其中，仅早年购买的王建林（可能是，繁体字，认错勿怪）制、云声笛箫制及去年购买的花林涛制共三支C调，和锦瑟制一支小G，它们的音准基本上没有问题。其它12支笛子，无论是否名家及价格贵贱，它们的音准均有至少一孔或高或低半音的表现。具体如下：
1．大F。全开音准，按四、五孔则低半音。（购自拼多多平台——缘木工艺）
2．大G。两支（苦竹、桂竹），七孔。均为料比较好，桂竹密度尤其厚重。（1）共同音准问题：表现为按第二孔则第三孔F4音高半音，按第三孔不按第二孔则F4音准。原因不得而知。或为两位制笛者均为福建师傅，师承一脉有统一孔距教育标准缘故。（2）苦竹笛，音色不错，但吹孔有明显漏气声；同时按孔开孔太大或后期调校用力过猛，余手大却手指也总按不全孔口，屡屡出现按孔漏气表现。很遗憾，此笛已基本无调校余地。（20221212购自闲鱼平台——匠心竹音）——此为我决定购买第二支的原因。（2）芝麻斑桂竹笛，非下单时的买定笛。卖家以买定笛上把位音高未提交，临时推荐三支竹料及迟缓几日加工提交。但未一日完工及很快快递发出。收到后，该竹料材质确实不错，裸重竟超过400克，出乎意料之外。但十分遗憾，音不准是硬伤；同时，整体音色沉闷阻滞，且出气不畅。原因应为材料太厚实而孔径未斜挖与打磨欠顺滑；另外，笛身表面也未有油漆，内膛未作基本防虫胶处理，不利于存放防潮防虫。卖家却辩称纯天然。原本想退货，又念及材质有调校余地，拟后期或找专业人士调校加工或自我调节磨合。（20230531购自闲鱼平台——善工者寿）。
3．大A。第一、二、五孔均高半音。测试出该音准问题后，与卖家联系，未有任何响应。（购自闲鱼平台——山里娃之meng）
4．大降B。全开音准，按一般按四、五孔则低半音。（购自闲鱼平台——tbNick_jf1ef）
5．D调。（1）红色（长鸣）：第二、五孔均高半音；（2）普通色（湛文兵）：第二、五孔也均高半音。（购自闲鱼平台——五彩笔邮礼盒钢笔）
6．E调。（1）陆杨精制：第一、二、四、五孔均高半音；（购自闲鱼平台——五彩笔邮礼盒钢笔）
7．F调。（1）竹乐：第五、六孔及全开，均低半音（购自闲鱼平台——东方笛箫馆）；（2）沐铭雅韵：第一、三孔均高半音（购自淘宝该品牌官网）。
8．G调。（1）老旧红线：全按、第二高半音。（购自闲鱼平台——五彩笔邮礼盒钢笔）
9．小c调。（1）第四孔，低半音；（购自闲鱼平台——中原笛箫）
认识
综合而言，笛子的音孔开凿及出售后，相较一般弦乐器不存在灵活调节可能，尤其是制作者生产时先天孔位不当及没有预留微调条件的。相对而言，用于校正音准的调音器则音准频率高低相对固化。任何乐器的高低频率及偏差幅度，人们一般充耳即闻。二者比对，通过调音器的数据幅度与指针显示，一目了然。如果买家与卖家二人的调音器显示一致，交易双方自然是无话可辩。
然而，对出现前述情形，余数十年竟然对基本音准盲目轻信耳朵，却又对调音器一无所知。其中肯定在某些时间，或有人曾提醒过，但余始终置若罔闻几乎不去关注，甚至对自身存在的这个问题毫不自知，且向来都是以过去原本错误及不合理的标准习惯及先入为主的听力能力，判断有关笛子的音准与性能。
应该说，作为乐器，音准并非音色，与性能好坏也还没有太大联系，与好听不好听及各个音好吹不好吹同样没有必然联系，只与音乐的起伏转承等旋律表现及于乐队的整体表现感息息相关。这就意味着，每个孔位的音准，是任何一支笛子最基本的素质与进入乐队的起码条件。即使对业余使用者及其听众而言，音准问题也直接关系着他们对音准的把握与认识习惯。
长期使用音准有问题的乐器，对练习者与演奏者未尝不是贻害终生的。因此，就笛子指法等技艺训练而言，余在少年儿童时开蒙及初中一年级仅获老师义务教授校正指法两晚（共约1小时），尔后业余自学。中断若干年后，至今重拾。这个历程与体验，或可谓懵懂半生。相较而言，对笛子音准标准问题，有关音准测试工具其实早就有了，但余竟然无知或没有刻意去了解。直至今天，余方才有了基本的音准概念，知道要找标准来首先检测。
实体店普通表现
对前述不足，余自以为只是个人作为业余人士的水平与认识不足，理所当然觉得当地乐器行及琴行等实体店对笛子音准概念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结果出乎意料，令人难以置信。
话说，以购买D调笛子为目的，余前几天某天下午走了两处主要乐器行街道，选择比较正规及醒目摆放民族乐器，特别是笛子较多的门店。余总共进了七家店铺。
先说试验结果：余及店家或其推荐的老师试吹，竟然无一支笛子音准。
这些笛子的价格，不同商家各有报价。有的笛子，开价在200元以上；有的笛子，在500元以上；还有几家售卖名家董XX及其他数位人物制的笛子， 开价在900元以上。
值得一提的，是位于师大附近有家店铺一连热情地找出四支D调笛子，后又追加两支，也仅止一支一个按孔音高半音，其余都有二孔以上存在音准问题。
另外说明一下：试吹中，由于未碰见一支笛子完全音准的，余及部分店家均怀疑余手机下载的调音器本身不准及灵敏度不够。几个店家也都拿出自己的调音器，合并测试。师大附近那家，还专门找了店内一名民乐老先生，看余指法及吹法有无问题，并让他现场演示同测。前前后后，数十支D调笛子，余、店家本人、老先生、余手机调音器及各店家调音器，结果都是一样的。
此中，余对众多笛子里，那些易吹、音色与共鸣好的笛子，可谓爱恨交织，大为惋惜。
众声鼎沸
或许，有人会问：音准或不准，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很多人认为，调音器是外国人发明的1，精细的频率设定和科学数据同我国民族乐器不搭界。笛萧乐器作为国粹，是老祖宗发明的。其中，笛子作为中国古老的传统乐器，历史悠久。据说，起源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时代。后在黄帝时期，开始选竹制笛。再往后，秦汉时期已有七孔竹笛，并发明了两头笛。正因为音孔固定，笛萧乐器还因为固定音孔经常作为弦乐调校音高的事实调音工具。
又有人解释说，与长笛属于金属材质及管径基本相同异，竹笛材料属于自然生长，形态、粗细、密度有别，材质本身天然即存在品性差异，很难标准化。一旦工业化生产，相同可重复的标准化流程，经绘制相同孔距及凿孔后，音也未必准或完全音高一致。
也有人说，名家及价格高的，肯定要比价格低的音准。毕竟制作者因为价钱诉求，才愿意在一般成品基础上，再投入更多时间精力及花技术工夫，去精雕细琢和打磨校音。
甚至还有人说，民族管乐因为材料天然属性本来就很难音准，音不准是正常的，没有必要像西洋乐器那样精准，非要统一数据与音高标准。在他们看来，自然环境变化，四季轮替及晴雨天湿度的不同，笛子材料热胀冷缩长短粗细会有差异，必然导致音不准或音高难于稳定……。
但谁也不会否定，的确有一些笛萧工艺师与制作者做出来的笛子，音准很好，音色性能等各方面也都很不错，并且其中有的笛子价格也比较亲民。
联想
实体琴行与乐器店之行，让余甚为惊恐。
原本以为只有网购会存在的乐器音准等体验性风险，打卡现场才发现实体店竟然一般都司空见惯。如此之多的专业实体店，摆放出售的笛子基本上都存在多个及个别孔位音不准问题；并且没有一家老板不认为音不准是常态，音准才是不正常的。这些音高不准的制作者与商家推脱音不准原因的观点比较一致：音准的笛子售价应在千元以上，且名家制作的笛子一定包准无疑。如“某某某的笛子如果音都不准，世上就没有笛子音准了……”
余不禁想问：难道他们进货时不测试的吗？他们不也是拿这样的笛子面向顾客，特别是面向学员吗？
再联系自己而言。余是方才知道：余少年时代起，怀揣父亲给的3元钱步行单程逾二十公里去镇上购买的第一支笛子，以及后来使用的及当下尚存留的诸多笛子，原来绝大多数都是或多或少存在音准问题的。而当时及后来与当下各个销售渠道，那些商家，销售时几乎无人不宣称音高准确无误。并且，余对他们所说的及自以为正确的及合理的解释，以及对自己听力所理解的一般音准，竟然都是高度认同与习以为常的。只是突然面对现实，余毕竟惊愕，制作者和商家们纷纷又说音不准没关系罢了。
衍生至个人人生经历，也说明了，余过去自以为是的或未曾愿意改变懵懵懂懂态度的事物和道理，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或不合理的。过往，那些只存在比较少错误及瑕疵的事物和道理，以及那些表面似是而非的事物和道理，余因为受人影响及自以为是正确或合理的概念与标准确认，不仅根本没有去客观关注与重视，反而是偏执狂般认为它们无一纰漏，坚持认为并无任何错误。
这些表面上看似没有完全绝对标准可衡量的各种事物与道理，被人为干预与利用且极易蛊惑人心乃至植入人的价值观系统——这种现象与深层次思想问题，具有相当的普遍性、易忽略性及习惯性，构成其中每位个体的个人一孔之见的认识错误与误人子弟的长期危害性。由此可见：有关师者及其他供给者乃至接受者及购买者，传统模式下的标准植入、对错暗示及逐步内化的自我习惯与心理暗示，非一日形成，更非一日可更改。其中，人处于智力的懵懂及单纯时期，这样的影响更为深远与后果更为严重。
竹言笛语
很多时候，事实标准植入及这个方面价值观的传导，在青少年及幼儿等自然人孵化与成长期表现为师者与受众的关系，在商业化之后则反过来体现为买家与卖家的关系。但孵化与成长期塑造的思维固化与行为指引，起决定性及成年后的标准评价作用。双方及利益各方，基于前述标准与思维定势，于共同心理上习惯为一种教育与消费的标准价值认同。其中，就笛子而言，好听及好的品相——耳目之喜，长久以来在事实上遮盖了音不准问题。并且，绝大多数人甚至未必再认同音准是笛子是否能够成为一件合格乐器的最基本要求。
大概如同很多问题的提出，本质上的性质对与不对——往往不再是积极的首要目标，相反，如何让听众或受众先有耳目之喜，而非耳目之恶才是。这一约定俗成的功利性社会关系标准，逐渐替换了很多科学上可量化事物的认知标准与心理契约。并且，商业化程度越高，这种变化越明显。
众所周知，商业活动中，重要的是供给与需求及因此带来的经济效益。假如非要就事论事，则一般被讽为过于较真。这样的“较真”，实际上耗费大量时间精力，也未必被人理解与接受，特别是不一定能妥善解决这些产品最基本的质量问题。因而，余去闲鱼跟高价及新洽商家一说，狡辩者仅一，其他人基于货售出及钱已收讫均不予理会。当然，闲鱼上卖货者，鲜有非商家，自产自销者是为数众多的。
售后国情艰难冗长。这样的表现，在更大平台乃至一些世界品牌手机平台上，也屡见不鲜。例如，某韩国品牌手机系统强行嵌套应用商店平台，厂家具有与软件供应商合作选择及账款与资金管理权限。他们事实上与某些软件，如一些易于吸引未成年人沉迷的游戏企业结成利益共同体。一旦用户手机被未成年人盗用进而使用部分不良软件及非正常付费之后，这笔资金被全部返还的可能性就极小。并且，该游戏企业对未成年人充值问题，采取了协商拖拉机制及话术技巧，最终履行退费责任时则强行采用一种家长申请退款承诺书方式，规避自身责任与退赔风险。该承诺书中，第一条就要求家长首先就承认是本人自己下载及充值并使用有关道具，其次要求家长按个人自称该款项属于未成年充值作为本次退款的理由，进而游戏企业宣称基于人道主义关怀方才予以一定比例的退款。
罔顾事物性质，这在部分可以被商业化的领域，司空见惯。消费者要获得退换目的，经常不得不牺牲是非标准。即使其中许多事物本身是不宜商业化的，社会救济体系也往往过于侧重契约处理模式。虽然科学上，此为公害——基本标准就有毛病；但事实上，市场表现却是公益——产销两旺。因此，经济数据繁荣表现背后，也就意味着掩盖了大量的性质颠倒与是非问题。这样的道理与事实，不可谓非源远流长，但余更深知肯定也是未知终究可易之日的。
人与竹，都是自然生成。人亦如竹，生于天地八方，各族均为血肉之躯。竹，品类繁多，可为笛材者，有苦竹（笋苦不可食得名）、紫竹、桂竹等竹材为主，常用于音乐目的使用，类如自然人肉身及可为人才者；另类也有红木、檀木、象牙、蛇纹玉、银、树脂乃至金属等材料，一般与音乐无关，类如非生物学人形。古之“宫商角徵羽”五音不全及今之七音不准者，当然不足以演奏及合成乐团。如笛子，制作者无论自以为是或师承原因，非要使笛子材料制作后的音准失调，使用者纵使技艺超群勤勉精进，又如何能以该笛对得起登临的大雅之堂？更遑论适应世界音乐潮流呢……
从自然角度看，人之出生，与竹又有何异。家长、幼儿园、小学至各级学校，乃至工作单位既有体制框架，所起的作用，当然与竹笛制作者及其系统认知、塑造与销售、教学等笛子体制及其作用没有差别。而本文中有关实体店及网店卖家与制作者乃至琴行专业老师却说，笛子的关键是好听与演奏技巧。在他们看来，毕竟娱人耳目让人掏钱，才是市场。这其实与人才成长与职业发展体制，是同样的表现。
这个道理，如同今天的学生与人才，首先要让老师与面试者及领导高兴。这样的学生与人才，才经常受老师欢迎及毕业后才有就业与发展机会。反之，非要讨论音准问题，只会令各个利益相关者讨厌，甚至非常容易被他们群起攻之。
因此，有关笛子作为一种产品，从投入产出角度，才出现了音准不再是乐器的底线素质表现。反而，唯有能否成为商品及售出好价钱，才是各个厂家与商家所看重的首要KPI。
知易行难
明白这个道理不容易，实践这些道理更不容易，以及有没有机会去明白与实践却首先又要求这个人需要有一定的条件与实力。
基于自身业余发烧友角色，反正是毫无商业意图，无需利他而专门关注自己的利好。自然是怎么摆弄有趣，就自己怎么去处理。这正是所有权人的基本权能。本着自娱自乐及无所谓废掉一件音准有问题乐器的观念，作为一名自小喜欢动手的DIY者，于是开始在存量笛子中加以挑选。
好在，有几支音准问题较少及有调校余地的笛子。余随即自行动手。动手前，先百度有关知识和购置必要工具。且从那支新买的芝麻斑桂竹大G下手。
该笛的原初作者当时推荐三支竹材并称三天可做妥。未曾想，他老人家居然一天后三支新笛子均已完工。目测余收到的那支笛孔及表面关节，尚未精雕细琢，且笛身表面及内膛也未上漆及未敷虫胶。手工毛躁，话说余使用内膛清理工具，竟溅出如烟竹灰。
余选择业余时段，耐心打磨指孔及增加孔径斜度，反复摩挲，渐渐感觉沉滞之缺有所改善，音色音质稍有优化。但很遗憾，那个高半音问题暂时无法解决。也许是因为七按孔大笛，确实比六孔笛难于定音。
笛萧的内径孔距选取的物理之缺，责任基础在制作者。后期校正难以彻底于原材解决的，戮力斧正多会发生损毁器物情形。余毕竟非专业，且就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亦久也，今后恐怕还是要适应千元以上高价才能买到音准没有问题笛子的现实。
过度商业化首要弊端在于未遵守按专业水平高低定价的价值底线
专业细分市场中，渠道出现及信息不对称性，隔离了买卖双方乃至生产者的专业职责，信用及凝结升华为品牌成为一个商业价值与交易争讼问题。厂家对标准不负责任或自行降低标准，则交易关系中，贸易渠道只负责售卖，消费者本身不具有专业知识或测试工具。这个时候，既说明品牌的价值，也说明手工市场特定匠人的价值。
总体上，笛子作为商品而非首先作为艺术品的供给与需求关系中，无法超越该商品的市场价值规律。此或为艺术与文化领域在社会化及其趋势上难有大师人物——其相同或类似的主要表现毫无二致以及亦为根本原因。
譬如说，文中社会商业活动中的芝麻斑桂竹的大G制作者，那位老先生，自然是有制作功力的。只是他老人家的表现，又说明他显然是没有花多少工夫的。原因是什么呢？当然是其所获经济利益不够支撑他调度更多一些时间分配在这支笛子产品上。理论上，外在市场普遍呈现薄利多销态势，厂商若想做到既价廉且物美就极难确保持续经营。
而另外一些制作者，本身非常勤勉，用料也颇为讲究，但手艺差及功力不足。他们迫于生计，将还在努力学习与试错期的产品，早早地推向了市场。为了推销，不可避免会有失偏颇乃至是非颠倒和夸大其辞。譬如，余手上有支大A笛子，由井冈山附近某位师傅制作，数百大洋得之。笛子选料密度堪称顶级金桂，音色婉转幽丽，两头厚实牛角，漆胶扎线工艺用心，快递包装到位。据说师傅仅为余额外要求的扎线上胶，另外耗费了三天时间。但很遗憾，勤勉的制作者让六孔竟有三孔高半音。更遗憾的是，估计制作者自己也耗费颇多时间调校音准，以至于笛子失去任何调校余地，大概是调音工具有问题吧。
如此看来，也就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工业化生产与销售的竹笛厂家与中间商家，大多愿意在外观品相与音色上着力，而不太愿意侧重更多时间和精力首先来关注音准问题。另外一个侧面也反映出，使用者一开始不知道音不准，对普通人来说是常有表现；而制作者一开始就知道音不准，却要推向市场，也是更加常有的普遍表现。
可见，过度商业化首要弊端在于未遵守按专业水平高低定价的价值底线，是一句反映专业市场客观水平及其原因的话；而规则设定及资质准入的固有缺陷长期受控于主要的利益相关者，又是一句以制度作为载体的体制性问题。于是，分散的买家与个别的受害者，因此无法改变弱势地位。
人与竹在控制者眼里都是器，但人幼年时被动而成年后可以主动
说到底，上文想表达的思想，最终还是会回到基础原因上。工业化方法可用于加工原材料，但无法让自然条件下的每根竹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竹笛材质取决于每根竹料。它的生长地理环境与气候变化，时间周期与阴干处理，以及竹子内径等等不可能完全数据统一。细微之别，决定音准音色。因而，每支笛子的孔径规划设计，首先需要制作者掌握既有理论与孔径计算方法，但也需要足够的实际经验与试错校正次数积累。这其中，制作者如果首先重视音准，就当然需要付出更多时间精力，甚至针对每支竹料量身打造。
人与才，何尝不亦如竹与笛。圣人讲“有教无类”，笛子制作亦如是。就教育对象而言，学校是大众化教育场所，不可能让每个孩子受到完全匹配的一对一式教育。古往今来，各行各业各行其是。外行看看热闹或可，但却有权评价与采信取舍，特别是具有或褒或贬乃至生杀予夺之权，往往就使得是非对错逐渐变得荒诞不经并愈发流弊深远。
人可以自省，但走出房门，那里是社会。商业化层次，只有得利为赢，是非对错的标准首先就不能是生意做输了。非商业层次呢？余亦不可轻言。
不过，在各行各业及各个领域，总有人能正确评估价值，总有人配得上工匠精神。余坚信，公道自在人心。
（文属自我反思，因幼年时心仪之物。存留。内容后面再修改）
2023.06.15
1 英国著名小号演奏家J.修尔于1711年发明调音器。音叉发音主要是基频振动因而泛音极少且十分纯正。近代音叉是经19世纪中叶巴黎科学家改进的到19世纪末美国的芝加哥人德岗用钢条代替音叉制成6条一套，将每条的音的音高定为每秒435～440赫兹，每条之间的频率相差1赫兹，以便于各种标准音高定音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