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禾哪里找?柴禾地里找
柴米油盐酱醋茶,在什么都讲究排位的厉国,柴禾高居韭菜活着诸要素中的首位。
还有一句破话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这话应该被那些大手大脚惯了的老娘们切身体会到了吧?那个跟航空炸弹差不多大小的煤气罐,市面上恐怕要百把十来块每瓶了吧?关键是,这“脏弹”烧不了多少日子,多则两三月,少则个把月,反正享受那破灶快捷方便的同时,抠抠索索打开钱包那会儿是有些心疼的吧?
俺小时候,因为是在平原地带,家家户户烧柴火灶。但是柴火不好找,地里的庄稼那是国家统一规划的,让你种啥你就得种啥,所以稻草、麦秸、棒子杆子是主要的干柴,但这玩意不经烧,把它们往灶膛里一塞,顶多几秒钟就化为灰烬了。
记忆中,俺的母亲每次做饭时,总会在灶间准备一簸箕土,干柴塞进灶膛的同时再撒一把土渣上去,以延长火苗的时间,所以俺家的灶灰总比人家的多一些,但土渣这玩意烧过之后会变成红色,所以生产队集肥时,那些“高级社员”就少不了说些屁话。
后来生产队响应上面号召,大量种植棉花了,老了的棉杆子就经烧多了,每年的秋后,家家户户会把生产队分拨下来的棉杆子当宝贝一样的堆到柴垛子的核心部位保护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动这种“硬柴”。
俺自从定居仙霞后,又开始烧几十年没烧过的柴火灶。但仙霞的柴火可不像是俺小时候那么稀罕,特别是作为著名的竹乡,竹子到处可找,有时随便往山里去走一圈,就可以大把大把的把那些有主无主的柴火往家里背,以至于本帮老乡偶尔要调笑俺几句:你家不会烧不起煤气吧?或者说:山上去砍些松枝烧火,那玩意点着好看,闻起来也香。
当然说归说,俺是不会听进去的,毕竟,现在山上松枝也好找,倒是总有许多枯死的山核桃树枝,但那是人家山上的,轻易不能砍。
去年刚来的时候,有个老板向本地农户买了几十颗大树锯木屑种菌,结果树干拉走了,河边留下一地的枝桠,俺看着是真的眼热,后来就去找人打听树的主人,人家就回话说爱拉走就拉走,“反正不付劳务费。”这真让人喜出望外,后来一个多星期,俺用电瓶车把碗口粗的柴禾整走了几千斤,直整到不少人前去现场打探动静,毕竟,那至少是可变钱的呐。
后来连主人也杀回马枪了,说你多少也得给人留一点呗。
然后俺就放手,俺说俺也没收你劳务费!
记忆中,十来岁的时候,那大革命正闹得凶的时候,村里要演样板戏,村支书下令把村口一颗南宋时种下的老樟树给伐了搭戏台。就那颗大树的树根,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幼花了一年的时间围在各个孔隙里,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生生把所有可当柴火烧的木头都抠干净了。
所以从这样的年代过来,你能对那些遍地扔的柴禾熟视无睹么?
俺年初拆旧屋的时候,冒着被挖机砸头的风险,一次次冲到工地上抢回一根门框或楼板,现场有邻居是不动声色地去抢那些废钢,司机说:你抢一车木头都不及人家一根钢筋呢。俺说,反正木头更值钱,好些事你们年轻人不懂的。
然后,俺就把拆掉的旧楼每一段可用的不可用的木料全按柴禾的标准给储存了起来,等到楼建好,又分门别类的给鼓捣到阁楼上。这些柴禾,就是按照俺老家老人们数落小媳妇煮饭不着调的说法:知道的是煮饭,不知道的以为是在烧窑呢,“阿是烧窑晓得笩?”
反正俺是做好了10年之内不动这些柴禾的准备了。
不动它们,动谁呢?就动这些到处可以找到的竹子,只要有时间,有力气,往山上跑一圈,不就拉一车回来了?
俺十来岁的时候,跟胞弟两人在冬日的田野里寻觅半天,才能找回一背篓的软柴禾,这么一对比着想,好多事都顺过去了,回忆,就他娘的好糊弄日子。好多成名成家都高居庙堂的家伙,不也是靠回忆夹边沟的日子打发过去的么?
甚而至于龙椅背后的照片中不还是有那什么河的背景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