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1月严复在福州郎官巷过元旦,二个多月来一直没有出过门; 2月7日是农历庚申年除夕,作有《除夕》诗一首。(《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二百三十七)
严孝潜
1921年1月
1921年1月1日(十一月二十三),今天严复与次女璆以及三子琥全家在福州郎官巷过元旦。
严复的日记,目前已知的,只记到
严复在信中讲:“前得儿书,知在唐校用功,勤而有恒,大慰大慰!学问之道,水到渠成,但不间断,时至自见,虽英文未精,不必着急也。所云暑假欲游西湖一节,虽不无小费,然吾意甚以为然。大抵少年能以旅行观览山水名胜为乐,乃极佳事,因此中不但怡神遣日,且能增进许多阅历学问,激发多少志气,更无论太史公文得江山之助者矣。然欲兴趣浓至,须预备多种学识才好;一是历史学识,如古人生长经由,用兵形势得失,以及土地,产物、人情、风俗之类。有此,则身游其地,有慨想凭吊之思,亦有经略济时之意与之俱起,此游之所以有益也。其次则地学知识,此学则西人所谓Geology。玩览山川之人,苟通此学,则一水一石,遇之皆能彰往察来,并知地下所藏,当为何物。此正佛家所云:“大道通时,虽墙壁瓦砾,皆无上胜法。”真是妙不可言如此。再益以摄影记载,则旅行雅游,成一绝大事业,多所发明,此在少年人有志否耳。汝在唐山路矿学校,地学自所必讲,第不知所谓深浅而已。
我到闽以后,喘欬实未见大差,打针服药,不过如是,然亦无如何加甚之处,儿可放心无虑。现在满盼春来,吾一切自当轻减也。自民国六年以来,经冬必大病,今岁但得稍可,便为庆幸,不敢奢望矣。二姊伴我在此,一切尚佳,目疾已九成愈,身体稍壮胖,亦可喜也。昨由邮局寄去厦门肉干一匣,想此信前后当收到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812页)
严复在信中讲:“启者,以避北方严寒,于霜降前,踉跄归福州,坐卧一小楼,足未尝出户也。
赐书极感盛意,大作姜君墓志,文字甚佳,拜读点勘呈上,喘中恕不多谈。此问 岁祉” (《严复集》第三册第712页)
二月十五日的来信,今天严复给严璩回了信。
严复在信中讲“得腊望禀,极慰。吾用医言,来南更换天气,然自抵闽以后,诸证实未见大减,且自过沪以还,喘疾似较在京时为甚也。美医谷查,治法平常,用针六次,亦无何等效验,老病本难疗,看春来如何耳。尚书庙工程,翰周自切嘱开帐后已不过问,难得铭官、朱孟文两人极力营干,现每日均有百余人作工,盼望明春可将正殿至前门修竣,则吾辈亦可暂告息肩矣。吾微窥翰周兄弟之意,似仅肯以六百佛塞责,其千四百员殆将留为大老爹养赡,亦感子弟之难恃如此。者番幸吾归来,大家率作兴事,增其气势,不然并此且不可得也。足不出户,于外间事无从相告。一家五口均平顺,余不多谈。举家在念。”
在信的未尾,严复又添加如下数语:
“有信到渤处,甚善。此事殊不宜再宕,吾年将古稀,旦暮入地,所放心不下者,四女子归宿耳。” (《严复集》第三册第788页)
信中所提“有信到渤处”,是说严璩曾写信给吕秋樵的二儿子吕彦直(小名渤生),严复认为“甚善”。严璩在信中所讲的事,严复认为“此事殊不宜再宕”,到底是什么事?严复说“吾年将古稀,旦暮入地,所放心不下者,四女子归宿耳。”想是有关四个女儿的终身大事?在这里似乎是指吕彦直和二女儿严璆的恋情,当时还没有正式明确下来。待考。
吕彦直,字仲宜,又字古愚,小名渤生。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出生于天津。幼年喜爱绘画,1901年吕秋樵逝世,留下侧室章氏所生四子一女,均年幼,时吕彦直才8岁,在严复的按排下,到严复家中,与姐夫严璩和二姐静宜共同生活。时严璩夫妇结婚十年,无有生育。翌年严璩到巴黎任驻法参赞,吕彦直随他们到巴黎上小学,1905年严璩奉调回国,吕彦直又随他们回国,进入南京汇文书院学习。1909年严璩将他送进北京五城学堂求学,时著名文学家、翻译家林琴南在此任教。1911年考入清华学堂(今清华大学前身)留美预备部读书。时严复全家已搬到北京,吕彦直在节假日常到严复家,看望二姐吕静宜,与严琥、严璆等兄妹常在一起,和严璆建立有一定的感情。1913年吕彦直毕业后,以庚款公费派赴美国留学,入康奈尔大学(CornellUniversity),先攻读电气专业,后改学建筑,接受西方学院派教育,1918年毕业。毕业前后,曾作为美国著名建筑师亨利·墨菲(HenryK·Murphy)的助手,参加金陵女子大学(今南京师范大学)和燕京大学(今北京大学)校舍的规划、设计,同时描绘整理了北京故宫大量建筑图案。当时吕彦直尚在美国,于1921年才回到国内。
严复作为重修阳岐尚书庙的发起人,不仅撰写了“启募启”,并带头捐资二千元,在北京还亲自组织募捐工作,同时不仅自已为尚书庙写楹联,还请陈宝琛、郑孝胥、郭春榆、王又点等为尚书庙写联语。严复还非常关心工程进度,自己在1919年5月离开福州后,几次写信给身在福州的三儿严琥,询问“阳岐尚书庙董事会,已未开会,见翰周可轧实询问”,……并要严琥监督此事,“此事关吾名誉甚重,儿方在闽,乃不能助汝父监督之耶?”而且还亲自直接写信给负责重建工程的族侄翰周和又槃,询问工程进展情况,在
1921年2月
1921年2月7日(十二月三十),今天是农历庚申年除夕,严复今年和次女璆、三子琥夫归以及长孙觐祖一家五口在福州过年。并作有《除夕》(《严复集》第二册第412页)诗一首:
“除旧仍为夕,还乡未是家。
枕高人病肺,鳞远壑收蛇。
儿女天涯梦,寒梅水国花。
邻儿争井水,明旦更喧哗。所居西编有井,是夕汲耆甚众。”
严复当时所住的朗官巷寓所,经本人在任全国政协委员期间,历次提案请福建省人民政府修复,在
有的文稿说“严复投老还乡,虽然多数居住城内郎官巷,但逢年过节,按照风俗,还是回到老家(阳岐玉屏山庄)。实际上,严复在1920年10月回到福州后,就一直住在郎官巷,並未逢年过节回到老家,玉屏山庄这座房子也没有西院水井。
除《除夕》一诗外,严复在这段时间中,还作有《病中述怀》(《严复集》第二册第413页)一诗:
“投老还乡卧小楼,身随残梦两悠悠。
病瘥稍喜安眠食,语少从教减献酬。
壮志销沉看剑鼻,老怀回复忆壶头。
遗踪处处成枨触,依旧城南水乱流。”
1921年3月
1921年春,严复还撰有《表弟王君开郎六旬晋一寿序》(《严复集》补编第187页),并“命儿琥,书此于屏风以为之赠焉。”时间署为“民国辛酉年月谷旦”。
1921年4月
严复在信中讲“迭承赐缄,以喘欬支离,辄不能答。嘱撰祝辞,数番临纸,亦以不能用思,无以报命。愧悚之至!忆羲之有云:‘吾老不堪事,即作此书,便大顿。’真不佞今日情形也。欲似数年前精力,何可复得耶!
革命共和,其大效至今日始见,群然苦之,然复于辛亥晤黎黄陂时,已痛哭流涕言之矣。天方疾威,而假手于唐、段、袁、徐诸辈,想彼亦在潮流之中,而不自知其为法华转也。手此奉答,不尽欲言。并请 仁安” (《严复集》第三册第713页)
严复在此前连续收到熊纯如的几封来信,因病未能作答,熊纯如请严复为心远中学20周年校庆撰写祝辞,严复也表示“无以报命。愧悚之至!”但后来,严复还是手书了:“万事灰心犹嗜学,廿年治校欲忘家。”以示祝贺。
1921年4月上旬,严复收到塾师王子善世兄王仲永来信,告知:王子善在年底由京回桐城后病重。严复得悉后立即寄—百元给王仲永。
1921年4月(三月)间,严复在三月间为“子仁吾兄”,题写有一个扇面:“寺院金,蟾仍齿缫井阑玉……”并署有“辛酉三月 弟复呈稿”。(《严复翰墨》第46页)该扇面现存严传慎之曾孙女、严铭官孙女严孝平的女婿吴家豪、吴奕夫妇家中。
在此期间,严复还为碧栖道兄书写了四屏条幅。
1921年春,严复“曾去福州日本博爱医院,用爱克司光检查肺部,发现右肺有黑晕两处,一近右肩,约拇指大,一在肺底,淡而小,医云,喘咳即此黑晕所致。”(《严复与天津》第187页。)
1921年5月
严复在信中讲“
吾日来若夜间难眠,刚入睡乡,喉间便痒作欬,日间除微喘外,尚无大苦,家中人可释悬也。金先生回桐城后,浑身浮肿而喘,其苦比我数倍,观其世兄仲永来书,令人流涕,继此不已,殆无几日作世上人。但近又廿许日未得其闻,或者得遇良医渐就痊可,亦未可知耳。家乡天气寒暖至为不常,起落辄二十余度,病人殊以为患,迁沪早就得离此间,亦是佳事。第以吾病体恐到处均不舒服也。”
严复在信的未尾,又添加了“系云想极可爱。” (《严复集》第三册第788页)
去年6月严复在京时,曾写信给三儿严琥提到大阮府新屋,“在西厢五开间留以待也。”现在严琥没有去北京,房子空闲,严璩拟将西院出租。
“阳崎之屋”,系指阳岐下岐“玉屏山庄”中供严琥结婚的那一座房子,严琥结婚后半个多月,就和严复一起搬到城内郎官巷居往,该房子一直空著,无人居住。该“玉屏山庄”的房子是严璩1909年在福州任职时,房主游传鹏典当给严璩的,当时是由严传慎作中间人,现因严传慎已去世,所以严复写信给严传慎的长子严铭官(又槃、又盘),叫他前往接洽办理赎典事宜。
严复自返闽后,病体“诸证实未见大减,且自过沪以还,喘疾似较在京时为甚也。”请福州的美国医生治疗,“亦无何等效验”。此时朱明丽夫人“发议迁沪”,得到严复的赞同,认为“此计亦自不差”,遂写信给张元济,请他代为 在上海觅屋,认为“迁沪早就得离此间,亦是佳事。”想尽快离开福州,迁往上海。但严琥认为以严复的病体,恐怕到那儿“均不舒服也。”
严复在信中讲“前缄已复,想邀惠鉴。兹承四月廿九赐书,拟以上师名,列于赞助。虚蒙光宠,岂敢有辞。第恐老朽陈人,未必足以歆动海内如公言耳。” (《严复集》第三册第7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