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四日（4）：百步沙·游方僧

2018-11-3，普陀山

六点不到出门，外面还灰蒙蒙的。

走到普济寺门口，天已大亮。门廊下的喇嘛已经离开，进口处已有手持香烛的香客在等着入寺烧香。池塘边围着一群人，有做操的，聊天的，拍照的。从荷塘南边的观光道前行，穿过一座石牌坊，一侧有提示“官员人等在此下马”的石柱。荷塘中间那座阁楼，牌匾上是“海月常辉”四个金字，有游客正在碑前留影。

观光车站已聚了很多游客，等着发往各个景点。我这才看到，一侧的楼阁上挂着“普陀山佛教博物馆”的牌子。下午从这里过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上午主要普陀山南岸沿海一带，不用乘车。

到达百步沙，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不像是好天气，而且，天上还飘起丝丝小雨。看日出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海在那里，沙滩在那里，礁石在那里，海涛在那里，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夏令时节，百步沙应该是热点，但此时沙滩上一个人没有。正好，这无人的沙滩，我得以独享。眼前的四五百米长的黄色沙滩，一阵阵浪花激荡而来，席卷而去，沙滩上留下零零散散的贝壳；海涛声轰隆隆而来，又哗啦啦而去，很舒缓，很有节奏。左侧的远山是伸出的海岬，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有黄墙黑瓦的寺院，山包上还有一座佛塔。右手边就是我昨晚夜游过的礁石滩，那石头因为水浸而呈现赭红的颜色。礁石滩东侧那块巨石，两三米高三四米长的样子，上面有两排石刻，分别是“师石”和“回头是岸”。这个景点就叫做“师石”。对这两个字我的理解是，“回头是岸”可以理解为是这巨石对观者的劝诫，这礁石也就成为观者的“四字之师”了。一个人在礁石上吹着海风，听着涛声，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有很长时间了，我一直渴望着在海边敞开胸怀的畅快。

右侧那座亭子，据说是观日出最好的地点。今天看不到日出，这里也就没有多少游人光顾。不过，好像已经有人占据亭子了。远远就看到斜靠在柱子上的一根巨大禅杖，看起来很像我昨晚在普济寺门廊下看到的那根。我猜想占据亭子的就是昨晚在普济寺门廊下歇脚的那位游方僧人。果然是一位喇嘛。不过，昨天晚上没看清面目，不好确定。那喇嘛正在那里吃东西。面前的塑料袋子里是各种干粮，有小袋的饼干和蛋糕，还有散落的花生，大枣，一看就知是化缘来的。

我双手合十跟喇嘛打个招呼，“阿弥陀佛！”

喇嘛左手抓着吃食，右手单手回应，“阿弥陀佛！”

“吃早点呢，师傅。”

“是啊，是啊。”随即喇嘛从袋子里拿起一个旺旺雪饼递给我，“奖给你一块饼干。”

我本能地摇摇头，摆摆手，“谢谢谢谢！我不吃甜食。”我随即就后悔，我太习惯于拒绝别人的善意了。喇嘛的这种善意，我是应该接受的。

“师傅，我好像昨晚见过您。您昨晚是不是在普济寺门廊下歇脚的？”

喇嘛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是啊。我们是到哪儿就歇哪儿。”

“您是从哪里来的？”

“很远的地方。”

“来自西藏还是青海？”

喇嘛似乎不太愿意说了，应付着，“是啊是啊。”

不过，看他浑身干干净净的，脸上白白净净的，应该不是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本来想跟师傅多聊几句的，了解多一点游方僧的生活的，但又不好太多打扰别人，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