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贸易主权”靠谱吗

作者：刘植荣

美国东部时间2017年2月28日晚上9时，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国会发表了他就任总统后的首次演讲。特朗普强调，作为美国总统，他只为美国工作，不为世界工作，要捍卫美国的“贸易主权”，不遵守对美国不公平的贸易协议，并指责中国自2001年加入WTO以来让美国关闭了6万家工厂。特朗普的本次演讲再次给市场注入了兴奋剂，演讲次日道指大涨303点至21115点的历史高位，涨幅1.46%。至此，特朗普2016年11月8日胜选后道指涨了2855点，涨幅15.64%。

“大嘴”特朗普只是行政部门的首长，还有国会、法院制约他，他的经济政策还受美联储的牵制。他提名的几个高官被国会拿下；他发布的关于移民的总统令被联邦地区法院法官封杀，上诉后又被驳回；他要增加投资刺激经济，可美联储为防止经济过热和通胀开启了加息通道。他与第四方监督机构媒体一直关系紧张，宣称媒体是美国的敌人，要和媒体打一场战争。共和党内部对他的这番言论提出尖锐的批评，资深参议员约翰·麦凯恩警告称“独裁者往往是通过压制新闻自由起步的”；美国前总统小布什也说，权力能让人极其沉迷，通过媒体对那些滥用权力的人问责至关重要。

关于国际贸易，依特朗普的逻辑，哪个国家对美国有贸易顺差，哪个国家就是汇率操纵国贸易保护，完全不顾“比较优势”这一国际贸易的基本原理。中国、德国、日本、墨西哥、韩国对美国有贸易顺差，因此被他说成是汇率操纵国贸易保护，他在2月23日接受路透社专访时还说“中国是汇率操纵总冠军”。其实，不少对美国有贸易顺差的国家并非采取了贸易保护措施，而是某些产业具有比较优势的结果。以美日汽车贸易为例，日本汽车轻便省油更便宜，而美国汽车笨重费油比较贵，日本汽车与美国汽车比较更具有优势，自然就有更多的日本汽车流入美国。2015年，日本向美国出口了160万辆汽车，而美国向日本出口的汽车还不到2万辆；美国公路上行驶的汽车有40%是日系汽车。特朗普指责日本实施贸易保护，让美国汽车无法进入日本市场。实际上，日本早在1978年就把进口汽车的关税降为零；而美国对从日本进口的轿车和卡车分别征收2.5%和25%的关税。可见，实施贸易保护的是美国而不是日本。

特朗普誓言要捍卫美国的“贸易主权”，宣称美国人只遵守美国的法律，而非WTO的决定，强调以美国法律作为手段来对付“对美国不公平的贸易伙伴”。特朗普已签发总统令退出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还扬言要退出WTO，甚至还要退出联合国。

特朗普行使的“贸易主权”除了常用的反补贴税、反倾销税以及限制或禁止进口外，还包括他提出的“边境税”。“边境税”类似于增值税，所有在美国销售的产品都要征收这个税，包括在美国生产的产品和进口的产品，而美国出口的产品则不征收这个税，这其实就是变相出口补贴，明显违反了WTO规则。

国际贸易和体育比赛一样，必须有一个世界公认的准则，各国之间进行贸易都要遵守这些准则，这就避免了国与国之间双边贸易谈判的繁琐和为此支付的额外成本。WTO等国际贸易协议规范了成员国之间的贸易行为，并致力于解决成员国之间的贸易争端，是促进国际贸易、捍卫贸易公平的有效工具。特朗普试图把“贸易主权”凌驾于国际贸易准则之上，与国际社会采取不合作的姿态，让美国重返“孤立主义”，这必然会扰乱业已形成的世界贸易秩序，它也许会让美国获得一些眼前利益，但不利于美国乃至世界的长远利益。（本文发《新金融观察》2017-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