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怒江（19）：变化

     仅仅两年多，丙中洛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上次来的时候，只有四五家旅馆，三四家饭馆。现在，旅馆和饭馆的数增加了好几倍，还新出现了几家超市。生活是大大方便了。

     入住之后，就在客栈边上的“重庆小吃”吃晚饭。我上次来的时候，在这里吃过一碗面。那时“重庆小吃”名副其实是经营小吃。现在，小店同时经营炒菜，生意比以前大了很多，好了很多。结账的时候我才明白客栈老板向我们推荐这家店是负责任的。吃了一荤两素三个菜，吃得饱饱的，才花了不到五十元。

     饭后我们在街道上随便走走。整个丙中洛镇所在地，沿着一条几百米的街道，半个小时就可以走个来回。当我说在丙中洛街上我认识很多人的时候，雨燕笑着说，只怕你认识别人，别人并不认识你。肯定是这样子的。作为游客，我在我认识的人眼里与其他游客并无不同；而在我眼里具有特殊背景和特殊个性的那些当地人，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我打算去拜访的第一位当地“朋友”就是清真饭馆的马老板。我上次就住在马老板隔壁的宾馆，曾经在他那里吃过他家最拿手的黄焖鸡。当我以老朋友见面的方式跟老马打招呼的时候，老马愣了一下。说起一些具体的细节，才慢慢回想起来。马老板的生意比以前要好了很多。他自己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他才开始开饭馆，还算是生手，手艺也很一般。经过几年的摸索，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水平提高了不少。我答应改天再去品尝他的手艺。

    第二天晚上我们去马老板饭馆的时候，里面已经热火朝天坐了一大桌。马老板在腌制牛肉，老板娘在主厨，他儿子帮忙。点了三个菜，一个黄焖鸡，一个江鱼，一个蔬菜。味道确实不错，每一个菜都做得很精致。我内心里对勤勤恳恳做事的老马的儿子感到欣慰。老马的儿子二十五岁，高中毕业后在外地闯荡了几年，最近应父亲的要求过来忙。小伙子个子高挑，一米八几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健康阳光而积极向上的好孩子，行为举止文明得体，说话做事很有章法。这样一个见过世面，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的孩子，还能够在这样一个小店里兢兢业业做事，实在是难得。

    第二天出游之前，我和雨燕去了尕荣的小吃店。我上次来的时候，第一个早餐就是在尕荣小店里吃的。说实话，当时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本来想吃米线或者面条，但没找到。还是尕荣在招呼客人，他媳妇儿在做事。上次尕荣的小店只供应油饼、石板粑粑和酥油茶，现在则增加了馒头、包子和花卷。尕荣说，这些是他妻子最近才学会的手艺。生意是比以前好了一些，主要是最近两年外地来丙中洛搞开发建设的多了。我原先以为丙中洛经济最近的发展是旅游带动的结果，尕荣说并非如此。游客人数增加的并不明显，而且，这两年来丙中洛的外国游客已经很少很少了。尕荣没有说这其中的原因，我估计可能与随着经济发展和交通逐渐便利所带来的文化和自然特质的逐渐消减有关。我说起上次来丙中洛的一些情节，尕荣听得很高兴，虽然他也不记得我，但他显然是将我当成曾经的朋友的。他的这种心情从他媳妇儿兴奋的眼神中也看得出来。当我说起这次想去一些上次没有去过的地方看看时，尕荣说当天他有别的安排，第二天之后如果我提前跟他说，他可以陪同我们去走走。

      在我原来的计划中，白尼探险俱乐部有着重要的作用。白尼探险俱乐部实际上是一家提供户外旅游咨询、策划、导游服务、设备租赁的小公司，由几个年轻人经营。我上次来的时候，很愉快地跟他们打过一些交道。这次，我计划到那里租自行车，还计划请向导带我们去爬神山，去独龙山村。在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原来那座临街的木质结构的吊脚小楼却不见了。一打听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小楼失火，全部烧光了。我曾经很关切地问起客栈老板，俱乐部是不是还有重新开起来的可能，老板说应该是不可能了。俱乐部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好，一直负债经营；一把大火，不仅将所有设备烧个精光，而这些设备还是借债购买的。

    再次回到丙中洛，发现它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有些变化是我乐见的，有些是我不乐见的。我当然是乐见我乐见的变化，不乐见我不乐见的变化。但变化是不以我乐见或者不乐见为转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