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寿：给家雀留食的邻家老奶奶

                                                 蔡诗峰

       我家前面的人道上，有一个小花坛。暮春之时，天气暖和，土地解冻，社区的工作人员将花坛里的土翻一翻，然后，随意地种上一些串红花什么的。夏天花坛映绿，秋来一片火红。城市里的四季变换，我从这个小花坛里颜色调整中有更多地直接感受。

小花坛的中间，有一棵杏树。可能是长在花坛里土壤不够肥沃的原因吧，杏树长得矮矮小小的，干干瘦瘦的。冬天下雪时，杏树赤裸着身子，更见的可怜。偶尔还可以看见有几只黑瘦的麻雀，像枯干的杏核裹在树枝上面。瘦枝，寒雀，在雪中总让人想起唐时的“郊寒岛瘦”来。

每次路过这个小花坛时，我留意到花坛水泥台沿上面总有一些米粒、苞米碎粒什么的。这些米粒、苞米粒四散，而又颇均匀。每每看见，我就在想，是谁这么好心，专门给鸟儿准备的呢？

今早下楼上班，拐过墙角，远远看见那个花坛边，一个老人弯着腰，正在往花坛边沿上慢慢地撒着东西。疾步走过去，是一位朝鲜族老奶奶。她右手从一个白色的小碗里抓起一撮米，往花坛边沿上丢，左手将那些集中的米粒扒拉开。

每次见到这样充满善意和爱意的情景时，我总忍不住用手机拍下照来，放在微信朋友圈里温暖一下人们的视线。我一边拿出手机抢拍老人放米粒的照片，一边与老人打着招呼：   

“早上好！这是给麻雀留食啊！”

“家雀。那些米冻了的，不能吃啊”。老人指着花坛里的一些被冻成坨的米粒说。

“这上面的米粒，每次都是您撒的吧？我问老人。

“三十年了。老头子走的那一年，家雀最多，四十多只呢。今年少了，十几个。”老人像是和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老人汉话虽然说的不是很好，但表达的很清楚、流畅。四十多只，或许只是老人估算。

“您今年高寿？您今年多大岁数了？”我看着老人满头银发，想想怎么也得八十多岁吧。

“今年九十多了。我练气功，我的身体很好。”老人确实听力很好，视力也很好。正说着话时，老人说：“家雀来了！”。

我抬头看看。果然，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房墙与房墙之间拉扯的电线上站着一排家雀，叽叽喳喳地欢叫着。

“我们走吧，别吓着家雀了！”老人将花坛里冻成坨的米块装进小白碗里，端起，然后转身走进楼道里。

望着老人并不显得蹒跚的步伐，想起了古语“仁者寿”。古人认为具有慈善之心的人，往往长寿。开始只是认为这是孔圣人教导人们从善修德的勉励之语。现代心理学论证这种说法是有科学依据的，心理因素对人的健康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邻家老奶奶担心家雀在风雪之中找不到吃的，怕它们饿着，就经常在家雀常来的地方放一些米粒。这种朴素的怜悯之心，或许就是圣人所说的仁，是佛家所说的善，是基督所说的慈爱吧。

                                                2015-2-13于边城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