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未曾收录的一批严复书信
严孝潜
1986年由中华书局出版的、由王栻主编的《严复集》第三册书信一书中,
共收录有严复的各种书信359封。
2004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由孙应祥、皮后锋编的《严复集》补编一书,又收录有严复的各种书信92封。
2004年以后,笔者在一些报刊、杂志、书刊和资料中,又发现并搜集到一批《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未曾收录的严复书信,共34封。
现按写信时间的先后顺序整理如下。
1,1879年8月间,严复写给郭嵩焘的信。
2,
3,
4,
5,1890年?月,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6,
7,
8,1892年10月数月后,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9,1893年间2月后,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10,1893年3、4月间,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11,1893年间?月,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1918年1月中旬前后,严复写给严观澜的信。
23,
24,
25,
26,
27,
28,
29,1919年6月下旬,严复写给严璿的信。
30,
31,
32,
33,
34,1920年 冬,严复写给严顼的信。
第一封:1879年8月间,严复写给郭嵩焘的信。
严复在信中说:“劼刚门弟意气太重,天分亦不高,然喜为轻藐鄙夷之论。日记中所载中西时事,去事理远甚。所带人从,皆赘疣也,于使事毫无补济。因复论及陈荔秋、吴子登至伦敦,弗理兰得见之,谓罗稷臣:‘中国何以令此种老迈委顿人来使绝国?’稷臣曰:‘正取其老。中国谚曰:老马识途。’弗理兰得掉头曰:‘不然!不然!这老马不是这〔识〕途老马。’稷臣亦告言:宗地山过德国,隨员有见牛乳钟制造精美,纳之怀中者,相传为笑。徒贻中国羞辱而已。”(《郭嵩焘日记》第三卷第912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曾收录)
劼刚即曾纪泽。
第二封:1880年4月23日,严复写给郭嵩焘的信。
严复在信中讲:“述及李丹崖为江闽购置两船,一名柏尔来,一名奧利思。柏尔来闽省一船,即委刘步蟾管带。魏瀚、陈兆翱并充船政局监工”。并且嘱咐以后往来信件,可由上海义昌利记洋行转递。(《郭嵩焘日记》第四卷第40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曾收录)
第三封:1885年9月12日(八月初四),严复写给陈宝琛的信。
1885年严复回闽参加第一次科考,回到福州后的严复,在科举考试前五天,住在福州光禄坊道南祠谢姓友人(谢葆璋之父谢銮恩)家中,因在报名考试的过程中,可能是登录过程出错,福䢖的学官要求他再补交捐纳银两,否则将“扣送入闱”。严复无计可施,只好写信给时因“荐人失察”之过,被降五级,闲赋乡居--候官螺州的陈宝琛,请求帮助。。
严复在信中说:“光此番以奉母回闽之便,于天津海防事例内报捐监生,领有户部国学二照,费银足成一百八两。”“事败垂成,宗光无懊恼,计唯有重求我公,明晨拨冗来城,代为一到院中向学宪缓颊,破其疑团。事若获谅,则宗光后此能得寸进,皆我公高厚之赐也。急切屏营,恕其草草。端此敬叩礼安。宗光敬上。八月初四。”(《严复函札汇钞》,未刊手稿,蔵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这件事情或许经由陈宝琛的协助而得以解决,使严复能够顺利参加乡试。(黄克武;《惟适之安》第071)
第四封:1890年6月4日(四月十七)至6月8日(四月二十一)期间,严复写给严观澜的信
严复回津后,还登门拜谢了李鸿章,李鸿章对严复丧母,表示了“渥荷抚慰”。
在这之后,1890年6月4日(四月十七)至
严复在信中讲:“申江别后,即于十二日行抵天津,一路风浪平静。嫂氐及璋侄皆无眩晕,足慰廑念。沽河水淤,“海晏”至白塘口,坐马车到紫竹林,暂顿呂亲家处。至十六日始移入新居,在法界德威尼寓旁胡同第一家,弟到津过访,无难问也。谒中堂,渥荷抚慰。学堂公事山积,呂道皆推兄到津时措办,体怠事繁,然无可推诿也。仲叔祖计已抵沪,川资易筹否?馆事不中变否?甚系,甚系。阳岐有信来未?衍弟、大镇若偕至,则伯母无恙,不待推测也。熙官及诸赴北洋投考者,皆己到津,住客栈矣。鹤鹤当朋友或充学生,尚在踌躇未定。渠於书启行情,尚未通娴,一时难倚为帮手用之,但与书办等。告得入为学生,亦省兄事。月底学堂—班生毕业大考,中堂亲临校勘。兄尚有十余日忙,考后乃收学生。来者住各栈颇费,然事势无如何,知念详布。嫂要软练项圈,甥女有一副,往取为式可也。送要紧朋友小孩,须贴金泛釉者。有暇望代拨钱往买,托张葆康,并定做夏布素袍褂一起,觅便送来。信面写“烦海军公所会办吕秋樵大老爷转交”,万无一失。接元药饼甚有效验。兄尚未革烟,何时革,亦易事,不烦远挂。“镜清”定何时来北洋会操?外呈镜秋一信,烦转交。手颂勋祺,并问衍弟、篪叔祖近好,不另函矣。兄制传初言”(《严复与天津》第164页),《严复集》及《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严观澜是严复的堂弟、严观涛的胞弟,谱名传安,大房排行第四;严复第三;严观涛第一;第五是严传庆,字观衍;第六是严又甫(熙官)。观涛、观谰、观衍三人是亲兄弟。当时,观涛在1881年护送学生去天津回闽后,不久就去了越南,后来一直在越南定居;观澜在南洋水师“镜清”舰任三管轮;“镜清”舰的管带是严复的大妹夫、严复在福州船政学堂及留学英国时的同学何镜秋(心川),甥女就是指何镜秋的女儿何纫兰;观衍当时也在“镜清”舰上当差。
“沽河”即海河,“海晏”是一艘兵船(驱逐舰),1872年由上海江南局制成,是当时我国自行制造的最大的一艘木壳军舰。
“吕亲家” 系指当时任海军公所会办的吕秋樵,字君止。严复和吕君止在津相识后,成为挚友,严复对吕君止评价极高:“复平生师友之中,其学问行谊、性情识度,令人低首下心,无闲言者,此人而已。”
吕君止有二个女儿,大女儿嫁严复的学生伍光建,次女许配给严复的大儿子严璩。南京中山陵的设计者吕彦直,即严璩夫人之同父异母弟弟,当时严璩尚未成亲。
“中堂” 系指李鸿章。“吕道” 系指当时任北洋水师学堂总办的吕耀斗,严复在去年年底刚升为“会办”,就回闽奔丧,当时官场惯例,学堂具体工作多推给副职办理,严复虽“体怠事繁”,但也认为“无可推诿也”。
“仲叔祖”、“篪叔祖”均系严复祖父严秉符之弟。“熙官”为严复五叔父严厚甫之子严又甫,时来天津,投考北洋水师学堂。
信中提及“兄尚未革烟,何时革,亦易事,不烦远挂。”表明严复在1890年6月由福州奔母丧回津前,己抽上鸦片。
“兄制传初言”中的“制”表示严复正在守丧期间。,
第五封:1890年?月,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嫂氏今年患喘促呕泄胀满,一如去年,所瘥者独肝气耳。”(《严复与天津》第184页。《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六封:1892年10月23日后数日,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数日后,严复在给严观澜的一封信中写到:“廿八夕揖别后,初三晨船抵大沽,忽公馆王厨丁跳上大船,半跪启云,太太昨晡身故。兄闻信之下,心胆皆摇,手足失措,惊魂稍定,徐询病情……交八月以来,盼兄回津最切,廿九日得电报,喜动眉宇,……初二日,有食皆吐,至初三早转点,渐就危笃,交寅初,略见抽搐,遂不待兄到门去矣。呜呼,痛哉!“海晏” 吃水颇深,进口后,中途搁浅,直至初四早八奌,兄始到家。幽冥路隔,不过凭尸一恸而己。……兄此时心肝摧抽,欲诉哀情,不知何处说起,然兄不言,弟亦当遥揣此时神情,而得其七八也。”(《严复与天津》第184页。《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七封:
当时,天津做棺木所用生漆质差价贵,严复托严观澜,在南方代购顶上等原帮生漆,由原船寄津应用。(《严复与天津》第184页)
严复在信中讲:“望日书并生漆十八斤业已收到。津地不但佳漆难购,而且漆工最拙,现时只得胡乱涂个严密,等到家时重行加工好了。三嫂丧事只能从俭,刻定初三四开吊后,发引寄殡紫竹林杏花村闽粤会馆义园;早则明年春夏,迟则秋间,与璋儿一同送柩回里。二十余日以来,兄无善足述,只有伤心。不但嫂氏生前贤慧,在在可思,而回看自己形骸,十风九雨。……嫂在时,与兄系同功一体之人,没有过差,敢於谏戒。自今以往,孤立于上,凡事皆须自已留神,后辈何能劝沮;不料四十之年,一家旧人都尽,此后纵极荣华,而同苦者不能与我同乐,此所以略一思量,不禁放声长号,硬咽无已也。璋儿失恃之后,日夜悲啼,伏棺恸号,令人不忍卒闻,少奶亦羸瘦玉削。此皆嫂氏生前慈爱,故能使子妇如此。兄欲劝其勿哭,而自已先已酸鼻棘喉,奈何!……” (《严复与天津》第184页。《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八封:1892年10月数月后,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严复在信中讲:“兄从嫂氏去后,创鉅痛深,百般悔恨。所以都无好坏,日催临池看书消遣。自知体弱,不敢纵情哀感,然数月以来,浑身骨瘦如柴。每自循揣,怛然增惧,忧能伤人,其効始此。……兄迩来百念都冷,唯文字之间,尚存凤好;骨肉兄弟之爱,日益深入,人生淡饭粗衣,便为至足,多求胡为哉!” (《严复与天津》第185页。《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九封:1893年间2月后,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1892年的冬至日是
严复在信中说:“复自失偶之后,羌无好坏。去年冬至日,勿吐紫血裹痰者数口,未免深为忐忑,幸洋医验视,云乃喉管中郁血,无妨。……复自去年九月以来,直是历过生平未尝之苦只消此一语,家中人可以揣其情况,而三嫂仁贤,并可跃然言外矣。”;“总而言之,自去年到津而来,乃弟平生未遇之伤心,亦弟前此未经之棘手。肠一日而九回,事百思而无策,形容憔悴,心绪凄紧。” (《严复与天津》第185页。《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十封:1893年3、4月间(农历二月),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虽然当时严复经济极其拮据,但还是尽力资助其外家亲故。
严复在给严观澜的这封信中说:“复达道内嫂林氐,至为穷困,归日求帮,已经答应。可否自本三月起,由慎安店月支三员,以资度日,帐归敞处核还,心感不尽。” (《严复与天津》第185页。《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信中“达道”系指林氐内嫂住在福州市“达道”路。“慎安店”,是一个钱庄,系由严复族兄严传慎和堂弟严传安(观澜)合伙开的,故名“慎安”,设在阳岐祖居“大夫弟”前座。
第十一封:1893年间?月,严复写给严观澜家书。
1893年间,严复曾写信托严观澜在沪购买戒烟药。
严复在给严观澜的信中说:“此信到时,即往大马路迩遐斋药店,买龙涎香戒烟丸四瓶寄来,速速,切切!”(“今晚报”2005年10月30日第十版。《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十二封:1900年11月13日(九月二十二),严复写给“孝明老棣”的一封信。
在天津严复亲眼看到了外国侵略军的罪行、看到了被哄抢一空的寓所,满腔悲愤,未等救济事毕,因事提前先回了上海。
严复在信中写道:
“孝明老棣:
自甲午以降,天下凡三大变,而后繁于前、末大于本,此亦吾天演之理之见于事实者也。闰月之抄,买舟赴津,至则举目有山河之异。其时德之新兵方来,亲见前军之兵,率皆垂橐而来,捆载以往,以不及其尽为恨,则亦大肆掳掠,侵轹小民,甚至斫棺榷埋,索诸死者,哀哀北黎,盖生死均被其酷也。陈尸满野,救济至垒埋,所封不知凡几。
颇闻京门士大夫,遭虐尤甚。大抵前有土匪,后有官军,而洋兵为之结来,彼此三波,虽巨富之家,寡有全者,刻密云—带,龙种所聚,大都面有饥色,身无完肤,呜呼,亦可悯也!
前者令弟托家孝淑之银信,已转交至友刘铁云持去,必到无疑。惟京津今皆用番,其贵至两余兑换者有之。当日令弟忠谅,特以番换银,谓辇毂用之,则昔之情形,非今日时局矣。
见此行,原为私图,以前者六月间,仓猝出津,衣裳书籍,至—切生事所需,不过十—挟者,濒行,法领事许为保护加封。今乃复过旧居,始知早已为奸民囮诱洋兵,—哄散去,虽领事至无如何也。生平颇有述作、稿本不知何所。心力所存,尤足痛惜!即衣皿群碎,亦皆廿年积累,今乃—无所有。北风为厉,不知与家人妇子,何以相将卒岁。老棣闻此,当亦为不佞暗然耳。
为今世风劣薄,将伯遒废,雪中赠炭,殆无其人。闽梁观察□囊甚充,与仆素稔,始谓仆‘誓将同甘苦’,复与其商,则掷下百元,掉头不顾,窘急待命之倾,安用此口惠而实不至者耶?且仆若但短引百金,则亦无所谓窘矣。
老棣处近况,复所深知,不必为我自苦,多寡不论,有则来,无则□之可耳。万□旅安,诸惟□□,余俟晤时謦谈。
小兄复顿首
九月廿二”
(《严复与天津》第167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曾收录。)
严复在信中真实地记下了这次在天津他亲眼所见外国侵略者疯狂掳掠的行劲,外国侵略者除抢掠之外,杀人亦是无数,严复在信中愤怒地写道:“陈尸遍野,救济至垒埋,所封不知凡几。”不仅津沽大地到处都是已埋和待埋之人,京师也未例外。
在这场浩劫中,严复家也未能幸免,他在法租界海大道德源里的寓所,也被洋兵哄抢一空。他在信中提到:“前者六月间,仓猝出津,衣裳书籍,至一切生事所需,不过十一挟者,濒行,法领事许为保护加封。今乃复过旧居,始知早己为奸民囮诱洋兵,一哄散去,虽领事至无如何也。生平颇有述作、稿本不知何所。心为所存,尤足痛惜!即衣皿群碎,亦皆廿年积累,今乃一无所有。北风为厉,不知与家人妇子,何以相将卒岁”。
严复尤为痛心“生平颇有述作、稿本不知何所。心为所存,尤足痛惜!”
由于严复寓所“衣皿群碎,亦皆廿年积累,今乃一无所有”,在上海没有工作,清政府对北洋水师学堂员工也没有作什么按排,严复担忧“北风为厉,不知与家人妇子,何以相将卒岁”。
严复在信中还颇无奈又失望地叹息道:“方今世风劣薄,将伯遒废,雪中赠炭,殆无其人。闽某观察与仆素稔,始谓仆‘誓将同其甘苦’,复与其商,则掷下百元,掉头不顾,窘急待命之顷,安用此口惠而实不至者耶?”
看来,严复是本想乘北上救济难民之机会,回天津看看德源里寓所的情况,如果一切正常,似乎还是想把全家搬回天津,但寓所被哄抢一空,要搬回天津居住,一切都要重新置办,要用不少钱,开始还誓与严复“同其甘若”的老熟人、又是同乡的某观察大人,到严复真的找他商量的时候,仅“掷下百元,掉头不顾”,严复处於孤苦无援之状,严复极其悲痛地感叹道:“窘急待命之倾,安用此口惠而实不至者耶?”天津是回不来了,因此,严复提前回了上海。
有的资料说天津严复德源里寓所是在英租界,现和平区建设路,但从本封信中提到的“濒行,法领事许为保护加封。”可知,严复德源里寓所应是在法租界,原海大道现和平区大沽路,但现己无存。
“孝明老棣”是谁?不祥,待考。从信中只知严复直称他为“老棣”,其令弟叫忠谅,严复还自称“小兄复”。
第十三封:1905年1月24日(十二月十九),严复写给夏曾佑的信。
当天,严复同时还给夏曾佑写了一封信。
严复在信中写道:
“穂公上座:
自海上挥手,一帆无羔。扵十一月尽到英,风景不殊。回首前游二十五年,于此矣!
开平一案,于腊月十二日开讯,两造(指控辩双方)所顾法家通十余人,皆王室参议,号皆名手。通州供状经问三日未了,中间少息,本日续讯。其前此所供,意在掩饰卸过,然往往为被告律师执据,指其不实。如十四日问,当庚子以前张是否有意与洋本合办,张矢口不承,后经律师取出渠亲押用印之两信与墨林(指英商墨林公司)者,满堂㗁眙目为誑子。呜乎!中国大官以欺饰为能事,积习不知几千百年,一旦欲其由衷,殆与性忤。仆一路滈诫谓,上堂万万不可撒谎,即使此矿扵庚子年,真由卿卖出,只可据实言之,而责伦部有限公司之背约,则卖约即可作废。乃渠另有用意,言仍不实,十四日所被人揭破者,尚是题前文字。本日所讯乃入正文,若再犯欺诳,被其指出,直可束装归耳。此子固市侩,在在以欺为术,遭逢因缘,遂得富贵。乃今以中国大员负西人所最不当者,与之同行亦至辱也。
自本十六日起,俄国革命风潮大起,伦敦时报言之尤详,始扵罢工,国民携挚妇稚,言欲亲见皇帝陈说疾苦,并谓如不出见,但用谕旨敷衍,如前所为,即成君臣义绝,乃十七日聚万五千人。如于欲往冬宫,而途间马步森列,轰死前后几数千人,皆不执一兵之老弱妇孺,流血满街,于是国民愈愤,而皇帝则避往南俄。夫法之路易十六,当巴士狄牢破之次日,尚能亲至巴黎慰安其众。而尼古拉第二乃恇弱如此,各国报纸詈为杀民魁首。驻奥法使言自东方开战以来,日本未尝得有如此胜仗,真笃论也。总之,俄专用虎狼兵力弹压无罪冤愤之民,此时沦否殆未可言,而专制之朝,从此必坠则断然可知者耳。俄毙之余,德国恐将继之,而支那四百兆将扵何日得拨云雾而见青天?思之令人欲死。
仆此书所言二事,虽大小迴殊,而前者将以言不信败,后者将以行不果后。而中国成训尚谓言不必信,行不以必果,而以守此者为硜硜(指狭小鄙贱)小人,谁为此言真万世毒增斯民之魁首也。
日报扵前事亦可不论,但扵通州一节尚望为我摧查秘之,即杀一敌夫而国事亦无补耳。仆本可上堂听讯,而通州不欲有我在前,足其用意,殆可想见。一终日为翻译供状外,闷坐一室,虽来名都实无所覩,刻己属菊生电期期来,吾将去之,安能郁郁久居此耶。
肃此敬问起居,不尽!
严复顿
嘉平十九”
(《严复翰墨》第95页图片。《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十四封:1909年6月29日(五月十二),严复写给外甥女何纫兰的信。
1909年5月底,学部又聘严复为审定名词馆总纂。
本月间,严复又被任命兼任度支部清理财政处谘议官和福建省顾问官。福建省顾问官完全是一个空头闲职,严复任度支部清理财政处谘议官具体负责什么事务也不清楚,不久,严复还兼任了度支部下属机构币制局化验所的提调。
严复在信中写道:
“纫兰贤甥女如见:
甥无意出来,因有新车、新马,欲令远道试驰,姑令前去;又斗篷一节,店家催问回信甚急,须甥归来与之决断。愚念外决意回闽,这两日正为甥忙写小屏也。如芳驾不回,即寄口信亦可。病未脱体,愚之小衣可置勿做,即做便,亦不能穿耳。此问近佳
愚舅手泐 十二”
(《严复与天津》第149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信中所提“愚念外决意回闽”后来未能如愿,没有成行。
又“这两日正为甥忙写小屏也。”据严观澜曾孙严名先生讲,据他所知严复给外甥女何纫兰书写了小揩小屏三件,皆为深蓝地金地,其中一件是写屈原的《离骚》,其他为古人诗词,均甚精美,尤以《离骚》为精。
第十五封:1909年10月18日(九月初五),严复写给外甥女何纫兰的信。
今天严复还遇见福建同乡、毕业于北洋医学堂、曾在学部名词馆任医科编纂的许钟岳(世方)和福建船政学堂卒业,后留学英国的刘冠雄(资颖)。严复在日记中记有:“遇许钟岳世方、刘资颖以为戒烟圣手。聆其言,颇有致。”
严复在信中讲:“现刻每日三顿,共服柯医生所制丸药五颗,永无了期,本甚讨厌,其晨间作泻,及夜间有时腿膝依然作酸,甚或抽搐,颇疑即因余瘾未尽所致。……此地有一毕业医学生,名许世方,系福州人,乃许金莺之侄,据刘子英言,彼干戒烟有专门之学,曾在天津、德州等处,代人戒过百余,毫无流弊……昨夕付尿一瓶,俾看烟毒所余多寡。……吩咐不要再吞药丸,余有治肝扫毒之药,下午送来。”(“今晚报”2005年10月30日第10版。《严复集》、《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时严复正在吃柯医生所制的戒烟丸药,在津期间遇见许钟岳,后又改吃由许钟岳配制的戒烟药。
第十六封:1909年11月28日(十月十六),严复写给何纫兰的信。
1909年11月,时严复在北京,外甥女何纫兰在上海就读中西女塾。何纫兰在1900年1月与叶祖珪侄儿叶可樑(肖鹤)结婚后,肖鹤在1905年赴美国康乃尔大学攻读农学,1909年获硕士学位后,途经欧州,游览了德国后回国,回国前曾与何纫兰相约,要先到上海与何纫兰会合,然后一块回闽。但肖鹤母亲要肖鹤直接先回闽葬父,肖鹤就在欧州经香港直接先回到了福州。何纫兰为此非常生气,
严复在给何纫兰的荒字信中写道:
“兰儿无恙:
舅于拾壹日写好一封书,延阁未付邮政; 因此信颇长,又告吾儿此间家事,及吕三小姐诸事,知儿月内行且回闽,此信不便落于人手,故未即寄;满盼得儿来书,知行踪所在,然后妥寄,谁知直至此时(十六巳刻),尚未得缄,故先作此缄寄儿(如日内有儿书,当再奉覆),前信尚未寄也。十四晚接到舅母家信,悉肖鹤已归,亲家念边开吊,催儿急回;又问前后信件曾妥达否?别后五缄实皆一一妥达。但念吾儿婆媳之间本非素睦,又此番甥婿不能如言先到上海,不知回家之后有气受否?老人实深悬挂。细思肖鹤亦有难处,因父死未葬,等渠归家重新开吊;以礼法论,固未便先行绕道至沪,以受其妇之三章约法也。所望吾儿到闽以后,放开眼孔,打开度量,对付家人;眼下虽有拂意,当想来日正长也。儿归之后,车子等作何安顿?甚念,甚念!近日体气如何?八、九月间,闻妗言,有小毛病,今已愈乎?吾在学部公事,责任颇重,幸精力尚可支撑;颇想年假赴申,一看家中儿女,不知做得到否?受人羁绊,总是苦耳。
十六早舅泐”
(《严复与天津》第151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当时严复在与甥女何纫兰的通信中,按《千字文》顺序编号,本封信是“荒”字号。
信中所提“吕三小姐”系严复长媳吕愠清的侄女。
何纫兰在上海曾购有人力车若干辆,用于出租以收取租金。所以严复在信中询问“儿归之后,车子等作何安顿?”
信中“闻妗言”,“妗”即是舅母,指朱夫人朱明丽。
时严复在北京任学部审定名词馆总纂,故在信中严复称“吾在学部公事,责任颇重。”
严复在信中讲“颇想年假赴申,一看家中儿女,”当时朱明丽夫人及儿女们均在上海,住新垃圾桥北长康里一七五号。严复在北京,只有冮姨太一人隨侍。
第十七封:
严复在日记中还注有“收单未寄。”
当天,严复还给上海麦加利银行写了信,并给江姨太之弟江炳星写了信。
当天,严复在回复大儿子严璩的来缄后,又给四弟观澜写了一封家书。
严复在给观澜的信中讲:“……(前半缺失),再者:前存福州大清银行四仟零染拾五两七钱九分五厘,系于三月初一日到期。兹特双挂号寄去,届时可向收息,至换单与否,须问本年闰月如何计算,若仍以到明年三月初一为一年计息,颇不合算也。再者吾今年夏间,京事料理清楚,极想回闽一行,其时或有用财之处,故此款即不换单,但浮寄该行亦无不可,惟是事势难预定耳。汝代我斟酌办理,回复告我何如。又及。”(《严复与天津》第142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时严璩正在福建度支正监理官任上,在1910年已为父母在阳岐鰲头山修建了一座父母合葬墓,严复亲自题写了墓名。严复本拟在1910年“八、九月间回闽,葬埋母妻两棺”,严复在
第十八封:1913年5月28日(四月二十三),严复写给何纫兰的信。
严复在信中讲:“自汝动身,吾长日在家闷损已极。牙鸟已从昨天不吃,痰嗽见瘥,但愈无聊赖。刻每日须井上药丸三十粒左右,尚无大苦。但无精神不高兴耳。甥到沪后体力如何?至以为念。最好将应办事赶办清楚,能与汝父同时回京,省吾悬盼。此间天气已成夏令,不知沪上如何?海军部衙署亦于昨日移到铁狮胡同,部员住西城者,皆纷纷往东城看厝,谋搬家矣。本日系儿生日,故作此减相慰,余不多谈。”(“今晚报”2005年10月30日第10版。《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信中“厝”系福州方言,意为房子。
第十九封:
严复在信中写道:
“桂辛总长仁兄执事:
敬启者。辛丑数面,南北分飞,比年虽同处王城人海之中,顾以国事贤劳,不敢冒昧溷谒。寅维体中康娱,公私迪吉,无任颂载。兹有凟者,本年二月二十一日北京日报于各省新闻栏内,载有借尸还魂一事。弟因此事关于学理甚钜,当即缮缄,托长垣执事查取情节虚实。去后据复:除与报纸所云字眼纯系京话一节不合外,其复甦自述种种,乃与报载相符,令人怀疑依然莫释。因欲知底里,今谨缄乞费神,敕属代查情事如左。
—查北京南城有否云姓人家,其家世情形,是否如报中言甦者所口述。—查此南城云姓,与长垣武邱集之李姓,是否亲串,抑平日往来,或他事相涉,其姓家事为李母之所前闻。一查云家知否风传其女借尸之事,知后有无派人前往长垣看视。一查如经派人看视,相见时情状如何。
今将原报割断并抄知事复缄,统呈伟览。极知琐屑,但以关系哲学心理,弟以学人天职,必求此事真相,用敢具缄奉凟,仰求台端为学界将伯之助。临颖不胜战懼悚戢之至。手此肃敬尊祺。诸惟爱照不宣。
弟严复再躬 三月十二日”
(见
第二十封:1917年10月10日(八月二十五),严复写给严观澜的信。
罗楚同是罗丰禒的侄儿,娶严观澜的大儿女夢卿为妻,时楚同病故于闽,但夢卿时在北京。
严复在信中讲:“此信到日,想大妹定已到家。楚同之故,乃出人人意外。仪程先行得信,然大家均不敢使大妹知悉。现在全眷回闽,但云亲母病重;入门始知真相,更为大妹危险想。吾弟夫妇当能设法安慰,不使有意外之虞。吾唁慰缄一封,即由吾弟转交可也。余不多言。弟妇及衍弟处问好。”(《严复与天津》笫147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大妹即指夢卿,罗楚同因病,时在福州居住,由于患病不愈,心中焦急,自行增加药量,因此导致用药超量,中毒身故。罗楚同的哥哥罗仪程在北京最先得到信息,当严复接到福州来电报丧时,恰好萝卿外出,萝卿回来后,全家人都瞞着,以“亲母病重”,来电催她归闽,她索阅电报,严复怕她在路上出现危险,逐慌忙告之已被罗仪程带走,不让她知道真情,好让她一路平安回闽。在严复写本封信前三天,萝卿已离北京归闽。
第二十一封:1917年10月13日(八月二十八),严复写给严伯鋆的信。
严复在信中讲:“近得家信否?大妹到家后,情景颇何?极为悬系。兹送去排行字十六言:‘曾元彦圣,奕胤景从,当仁执谊,安延祖宗’;用黄纸写好,以便寄交大家收用也。前有信与普贤,何无回禀耶?天津水已抽干矣,知念附布。合家在念。” (《严复与天津》笫147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大妹,即指严观澜的大儿女夢卿 ,亦系严伯鋆的大妹子。。
阳岐严氏,自始祖于唐末由河南光州固始隋军入闽,卜居阳岐已逾千年,开始未有行字,传至18世时,始由十八世祖制排行字十六言:“君锡夫汝,尚其秉恭,传家以孝,为国维忠。”严复谱名传初,为“传”字辈,二十七世裔孙。他鉴于十八世祖所制之行字十六言,将次完满,遂又制定十六言以续:“曾元彥圣,亦胤景从,当仁执谊,安延祖宗。”俾后世子孙命名论辈时,有所遵循。并嘱侄儿伯鋆用黄纸写好,寄回阳岐。
严复三子严琥(普贤)时在唐山工业学校念书。
第二十二封:1918年1月中旬前后,严复写给严观澜的信。
1918年1月初前后,严复由法国医院出院回家。
1918年1月中旬前后,严复写信给四弟严观澜。
严复在信中讲:“前到法国医院花银将四百圆,原冀喘嗽稍瘥,谁知在院一月,医生贝熙业仅将吗啡针除去,至于喘嗽,则西药如骨里沃苏、善亚戈罗等,服之若干,终不见效,核实言之,不但无减,方且弥甚。”(“今晚报”
第二十三封:1918年12月16日,严复写给陈几士的信。
今天严复还收到陈宝琛之子陈几士的来信并给以答复。
严复在信中写道:
“几士世兄賜鍳:
本日承惠緘,诵悉种切。小儿琥吉期改择本卅日,先于十八日舉行納采英匯,同日並举送日单礼,均遵。
台諭办理林家許以其宅为結婚礼场,成礼后即遣新夫妇返舍廟見。鄙意极所贊成惟。
来教谓于省城借屋,则可不必,刻已嘱弟侄輩,将玉屏山庄洒扫繕葺,以备欢迎,屆期煩告林家飭接新郎之轿先于前一晚,即廿九夕来乡,敞处当令小儿于卅晨辰初起身赴省,在林宅行結婚礼毕,午刻即可連轸回崎,敞处聚集亲宾于未正举行廟見,似较捷順,不必更向柯家借宅也。
新郎乙种礼服,业已备妥得用尤佳。惟合欢床榻,鄙意仍用华制木床,益胖合义取似续发生。洋床多系钢铁所制,龙凉肃杀,实所非宜故不用也。奁帐更制为费有限,林家当所不靳,若新妇必以洋床为时派文明,置为之副可耳。幼纯襟侄业于昨午贲舍当面接洽矣。知注,坿布覆。
颂侍祉不宣
世弟复敬报
十一月十四日
令姐前祈叱名过意”
(《严复翰墨》第78至79页图片。《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幼纯系严复二妹夫陈仲屏之子。
第二十四封:
1918年12月`17日(十一月十五),`严复去尚书庙行香。并去探望了族兄严观海。
今天严复又给陈几士写了一封信。
严复在信中写道;
“昨缄于己登览,顷奉手翰並螺醤两尊谢谢。纨绢得暇当有以报命,馀详前本不再覙缕。敬问
几士世契即安
复白
十五”
(《严复翰墨》第80页图片。《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第二十五封:1918年12月19日,严复写给陈几士的信。
1918年12月`19日(十一月十七),严复收到陈宝琛之子陈几士的来信,索要礼饼。
今天严复又给陈几士写了一封信。
严复在信中写道;
“复启顷奉尊柬手札读悉种切。
宠召极应趋前,惟□□□□□□只能心领而己,小儿昨正赴省未回,谨为代知。下午届时转告明日即送日单,敞处拟里菲敬三分,(一)日单侑柬弍百元(二)纳采之敬肆百元(三)奠雁之敬亦肆百元。
来教所云礼饼或变通改备饼票,□事即由女家酌提前□代办,
以资分送,事本—律,因女家住城,较敞处乡居自为近便,又备物多□以婚姻□云事取华胜,弟亦知之,第处非其时则不得不变计耳。昨云过门之后一切贵重奁物须即行寄顿银号。世兄亦以为然,但细思毕竟多此—番往返,鄙意不如变通常法,将贵重奁物仍行庋存省中稳固处,易适中故也,此意即期转达。
十八日昼论瀹茗敬俟余晤,近恕不多谈,此□侍福
世愚弟严复顿
戉午十一月十七”
(《严复翰墨》第81至84页图片。《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第二十六封:
1918年12月`20日(十一月十八),严复在今天的日记中记有“送林家日单。晚,林家回蜡台一大对,面两盘,并礼饼、鞾帽等一百元。”
今天是“冬至”,按福州风俗,当晚全家人要围坐在一起,揑糯米丸子,谓“搓丸”。时严复因老屋拥挤,已搬到族弟严传澜(小名,团团)在下岐的家中居住,当晚遂回到老屋与观澜、观衍一块“搓丸”。
严复在信中写道;
“几士贤世兄足下:
昨蒙枉渥承教言至用为佩。
林家奁赠丰啬。敞处原属无所容心,惟闻世兄,谓于迎佽日,须调兵警护送之言,于吾心实不能无戚戚,藉在世好敢与左右壹言,伏祈垂听并扎实转告林家千万,千万。
闽辞已逾半载,省垣三面皆去,惟东面向海者通洪塘附郭,且闻匪扰,其危岌何足讳言。我辈家居南乡,表面虽属平静,然年关伊迩,民阮穷困无聊,兵又欠饷待哺。林严两家办喜不幸适丁此时,送奁迎佽由城到乡,走数十里田畦莽苍之地,而以豫大丰亨耀人耳目,中有可欲则聚众以图,真意中事耳。不独匪足憂也,而兵尤可畏,不知届时林家将有警队之护送,而敞处亦经函请二十名清乡队之驻防。顾仔细思量二者,亦岂足深恃设坐招摇耳目之故。而途中出事感到后为其所图,则今日办喜,将为小夫妇终身之记念,新闻传载播迏四方,恐两家老辈与执柯之人,均不能辞其责也。夫所届时但取目前应用之物作送前来,而未上道者,用题名列单诸法代表,不妨亦置杠中送来敞处,凭以发佽,如此则与领物正同,但省道中一番危险而已。尊意以为何如,乞与君家长者切实啇搉为望,弟心有所危不敢不告。
伏祈谅鉴并请柯安不另
世小弟严复顿
夏正十一月廿一日”
(《严复翰墨》第85至90页图片。《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第二十七封:1919年1月17日后,严复写给严观澜的信
严复后来曾写信给四弟观澜说:“尚书公庙为阳岐通乡所讬庇。吾草草归来,家仅中赀,心以为破损如是,实为通乡大耻,故特草启捐赀,提倡修整”(《福建文史》2006年第一期第46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第二十八封:1919年5月8日,严复写给陈几士的便函。
台湾林氐。”
严复在便函中写道:
“十日(星六)七钟,治具邀从者临谈,坐无生客必惠然也,此问,
几士大侄近佳。
复顿首 八日”
(《严复翰墨》第91页图片。《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1919年5月下旬,严复和朱明丽夫人离福州去上海。
第二十九封:1919年6月下旬,严复写给严璿的信。
1919年6月下旬,严复在上海接到四子严璿从唐山来信,得知他在唐山工业学校参加五四运动,并捐款五元后,立即回信予以斥责。
严复在信中讲:“接到汝二十二日之信中述唐校学生起哄及汝捐钱五元,以此受人扬誉极不相宜,并结团抵制日货等事,吾心深为不悦”。“如此等事断断非十五六岁学生如吾儿所当问也”。“随俗迁流,如此直不类严氏家儿,可悲孰逾于此者。今吾与汝母均极伤心”。“北京章、曹或亦有罪,而学生横厉如此,谁复敢立异,而正理从此不可见矣。嗟夫!多歧亡羊,吾见汝信,恨不即叫儿回家,从此不在各校求学也。”(《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第三十封:1919年7月13日,严复写给严伯鋆的信。
严复在上海养病期间,心中还一直牵挂着外家事,严复外家门户衰薄,王道亮所生二子贞禧与贞达,当时皆已去世。禧子恒光,达子恒朗,也一死于道路,一患脚气病死于海军。曾过房一孙,亦无出而死,为延续香火,又过继一孙,名恒堃,时年将四十,尚且赋闲,无力成家。严复前在福州时,曾与之晤谈二次。恒堃知自己才不出众,无甚奢望,只求能维持三四口之家生活,便可娶妻生子,以了一脉之嗣。严复在福州期间曾托人为之谋职,但无结果。此时正好侄儿严伯鋆调到福建盐务局任职,严复遂写信给侄儿伯鋆,托他为王恒堃求职。
严复在给侄儿伯鋆的信中讲:“……到家,想庭闱广喜,骨肉平安,极用为慰。闻福州夏来盛暑,霍乱诸时疫流行,吾侄如能稍迟就职,更俟秋凉,乃大佳事。吾来医院已将四十日,咳喘稍见轻减,而因多年未受南炎,值此梅夏,体中尚多不快,此自衰老常态,无如何也……此吾所以不得己转求吾侄也。须知吾于恒堃所为勤恳如此者,乃缘汝伯少日曾受泰山厚恩,又前三伯母贤孝恭俭,过门以后,备历艰辛,不幸中路相抛,未受丈夫儿子一日之报,人塾无情,念之心痗。今若听外家嗣续从兹而斩,他日九泉路更何面目见此二人乎!望吾侄深察此意,稍可用神,幸勿悠忽,或晤幼纯与之商榷此事,若幸有成,吾自不忘汝曹存处耳。” (《严复与天津》第186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第三十一封:1919年8月27日,严复写给严瑜的信。
前严复曾写信给族侄嘉井,言重修尚书庙募捐事,现嘉井答复同意损资一千元,直接汇往阳岐其兄翰周处。
又盘是严复族兄传慎的大儿子、严伯勋之兄,居于“大夫弟”的后座,时在乡参与重修尚书庙事务。孔团即是严复族弟严传澜,亦叫团团,严复去年回闽,在阳岐时曾住在他家。
严复在给族侄廉官(瑜、伯敬)的信中讲:“前得来书,言尚书庙事,即由愚处兑闽台伏壹仟元,并催嘉井作寄,嗣亦得渠来信,云亦寄交壹仟元在翰周处。董事会得此两款,似可藉手办事,但至今翰周、又盘两处,皆无有信到申;惟得叔夏禀,云翰周言,款虽到手,仍须八月方能兴工。现已又月初旬,想一切当有布置,尚乞吾侄时时作信前来,以有悬挂,切切!吾自到申已来,病体确有进步,唯今年海上天气极为不佳;始则霪雨,继以苦热,近则风台,令人不快。刻拟闰月抄北行,届时你当知悉。再者:前有一信寄与团家,不知渠接到与否,何以至今尚未得前途回信耶?得便望一查询,切切!汝父亲近来想都安好,渠虽年高辈长,然尚书公事,亦望隨时留神,催督后辈,侯此事得一完全良効果为要,余不覙缕。以后尚书庙事进行如何,专盼吾叔隨时通信而已,此事实令人放心不下也。即问近佳。八月廿七日,几道泐”(“今晚报”2006年4月25日第21版副刊。《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严复在8月9日出红十字医院,心中非常关心重建尚书庙工程,遂写信给族兄严观海之子廉官,希望观海“虽年高辈长,然尚书公事,亦望隨时留神,催督后辈,……以后尚书庙事进行如何,专盼吾叔隨时通信而已”。
“台伏”系当时流通于福建纸币。“风台”即风灾。“团家”即是严复族弟,名孔团,昨天晚上在福州病逝,当时严复在上海尚不知道孔团病亡的消息。
第三十二封:
阳岐尚书庙在去年秋天正式动工,严复自已捐了二千元,带动了福建督军李厚基捐了三千元,还让族侄嘉井也捐了一千元;并组成了有56人组成的董事会,严复为发起人,严姓董事有18人,有严复、严观海、严传安、严观澜、严传庆(观衍)、严璩、严琥、严传昇、严寿华(传有)、严拱北(翰周)。严培南(君潜)、严怀西、严序东(嘉井)、严鼎铭(又盘、铭官、家鹤)、严鼎元(伯勋、家鹄)、严传经、严家理、严以荘。董事会发出募捐手册数百本,除了阳岐乡亲认捐外,还到省内外各地募捐,严复也亲自在北京为阳岐尚书庙重修工作,进行募捐活动。
严复在信中讲:“兹有切恳者,阳岐尚书庙重修,经于昨日上梁,但需款尚巨,欲兄及同志者各结善缘,成此盛业,其有意乎?……”
柯贞贤(鸿年),严复同乡,福建船政学堂出身,在北京任职。严复不知道他已“放洋比国”,柯的家人将随信送来的组缘簿,又给严复退了回去。
严复在今天的日记中记有“付伯勋交刘子英心组缘簿(即为阳岐尚书庙重修募捐簿)二册,38及39。付贞贤一册,388号,退回。付弢庵一册,399号。”
伯勋,严复族侄,谱名家鹄,号鼎元,是严鼎铭的胞弟,年轻时随严复到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求学,是同盟会早期会员,辛亥革命时期, 1912年1月参与锄杀时为清廷国务总理大臣袁世凱的行动,虽没成功,但安全脱险。刘子英即刘冠雄。弢庵即陈宝琛
曾文沛,福建闽候人,时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
严复在给族侄翰周、又槃的信中讲:“前得十月十三日缄,知尚书庙业定十一月十七拜梁;所估各工程尚为扎实,此系吾乡,他处办不到也。病中心慰无已,但不能搦管作答耳。嗣用洋缄略达鄙悃,想已收览。愚刻病稍愈,虽腕弱目眵,已代向各处催趱,如京中同乡陈弢痷(宝深)太保、陈玉苍(陈壁,宣统年间曾任邮传部尚书)参政、刘子英(刘冠雄,时任海军部总长)总长、刘次组(刘传授,时任海军部次长)次长、曾云沛(曾毓隽,时任交通部总长)总长等,皆有专缄并缘簿前去。可惜柯贞贤(柯鸿年)已放洋比国,只可留为后图而已,当可得一巨款。本日已有信与李督军(李厚基),催促捐事;又与南中海军罗仪程(罗丰禄之子),问其进行如何;想早晚可得成数,不至垂槖而归耳。我此番之病实较去年为重,肌削形销,风吹欲倒,但观此字,汝曹便可想见;而又延缘不死,视息人世者,不知天意云何?想为忠肃公了此一大事因缘耳。今年关伊迩,到处银根奇紧,难于调集,是意中事,汝曹不必因此失望,有我在,终当助汝浮图合尖也。此问均安。”在信末又添写有“昨见吾乡灵阳寺和尚到京募缘,捲得万把而去,且是现洋,健羡之。”(《福建文史》2006年第一期第60页。《严复集》及《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严复族侄翰周、又槃两个人,当时在阳岐主持重修尚书廟事务。严又槃谱名家鹤,又名铭官、号鼎铭。家居阳岐严氏祖居“大夫弟”后座,是笔者祖父。
第三十三封:1920年 11月1日,严复写给严璩的信。
严复在信中讲:“吾此次南来,一路火车、客栈均觉辛苦,惟“宁兴”船上受些海风”,稍见爽朗。于九月十八安抵朗官巷,设榻楼上。闽中此时天气最佳,然吾喘欬未见得何佳处,颇悔徒劳跋涉也。幸痰尚易吐,但喘剧人弱,甚畏动弹耳。未知日后如何,若论目前,肖不及在京时也。沪上晤柯医,极殷勤,然亦无何等妙法使我见差。但稍停之后,似觉微有进步(夜间尚睡得四五钟,但零碎耳),故亦未延医来诊。金湼尔回美已两月矣。觐祖甚茁壮,三弟妇又有七月身,分娩当在腊月也。刘家已肯受租,三弟每月与以廿元伏,亦无辞也。山东之行已就道未,何时可归?在外一切为亲自爱,家中大小一一在念,余不多谈。”(《严复与天津》第144页。《严复集》及《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柯医”就是在上海的海关医生、严复故友Dr.Cox。“金湼尔”系美医上次严复在福州闹大病时,即由他诊治。严复所居住郎官巷住宅,房主是刘家,刘家是谁?待考。原不肯收取租金,后来,如信中讲“刘家已肯受租,三弟每月与以廿元伏,亦无辞也”。故严复所居住郎官巷住宅,并非如有的资料所说,是福建督军李厚基所赠与的,而是租刘家的。“廿元伏”也就是廿台伏,台伏是当年福建所流通的纸币名。
时长子严璩在北京任北洋政府财政部次长兼盐务总署署长,“山东之行”是指严璩赴山东处理盐务,在此之前严璩己去过两次山东。
第三十四封:1920年 冬,严复写给严顼的信。
1920年冬,严复在福州担心冬季大病又发,曾写信给四女眉男(顼)。
严复在信中讲:“吾自民国六年以来,逢冬必病,今冬但不狼狈,便算便宜,须俟立春后乃可说耳。”(《严复与天津》第187页。《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都未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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