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个称谓,一种修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今日中国之崛起,若言是全体国民之力,则此力之肇始,非在近年,乃在百年以前。百年以来国民救亡图存意志不竭不息,方有百年中国历艰难困苦终于巍然屹立。而国民意志之接力及薪火相传,有赖先生。
“莫放春秋佳日去,最难风雨故人来”,初看是喜语,再看是痛语,又再看,或看出旷达。民国的学者、政要、作家、名士,纵有诸多称呼,我觉得终不及“先生”二字来的亲近且大气,可以俯身可以仰望。先生,几千年的敬语,被冬烘过,也被秋杀过。上世纪50年代后,私塾和学堂已远,戒尺和鞠躬已远,破四旧里,先生落魄;三十年后的市场化中,先生贬值或被作价。教育大景,江河日下入大坝,蓝天白云走黄沙。
百年国史已有镜鉴:教育盛,虽战乱纷争仍人才辈出、民力丰沛、国体向上;教育衰,纵四海平定却社会浮躁、前路迷茫、振兴乏力。教育,国之命脉,牵一发而动全身,系百年而导国运,而先生尤为教育之魂魄。
先生们也曾身为学生,唯理想至老不灭,或者说破灭一次,再理想一次。在波澜壮阔的文化民国、烽火连天的战乱守拙、大江大海的南渡北归里,他们宛如灯塔,各自照亮一方山河。但为今日中国教育呼喊十声,余音袅袅里是千年前范仲淹先生的长叹:“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他们将苦难化作光明的文字,用背影证明民族的正面。
蔡元培说“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那时的先生们,少专家,多杂家,即在多个领域都研习精深;不擅评职称,更擅长个性教学法;有知识,更有情趣;有性格,更讲人格和品格;教学相长,更倾力爱护学生;不独守三尺讲台,更在广阔的社会舞台上展示大国民风范;学贯中西,热心时政,更能为国家担当。先生们所有的努力,对学生教之导之帮之扶之惜之爱之,示范风骨与风度,为后辈的成长赢得时间、空间和方向感,乃是国家和公众的福祉。
先生先行了百年,后生后知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