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即将开始第二个任期,虽然在两个月前的大选中胜出,但若不算选举人票,他在全国层面的支持度并没有明显优势,市场的反应也是持续观望,国内潜在的制衡力量众多,与四年前以“变革”口号入主白宫的气势已不能同日而语。以下挑战分别触及经济、外交、内政、社会、文化等不同层面,都是他连任后立刻要思考处理的事:
经济是美国选民最关心的议题,其中最优先的便是失业问题。根据奥巴马的政纲,美国失业问题很大程度上源自罗姆尼那样的商人把资金流向国外,所以只要降低制造业的税收,把资金吸引回来,问题就可得以纾缓。但假如他做了相关措施,失业率还是居高不下,那就证明他的假设出现问题,而不少经济学者预言,目前的失业危机涉及美国经济转型,非长时间不能解决。假如失业率不能显著下降,奥巴马第二任期到了最后,会举步维艰。
美国经济另一个问题是贸易失衡,中美贸易逆差更成了竞选议题之一,无论这是否合理,都难免提升美国人对总统改善相关逆差的期望。中方认为,不少美国企业在中国赚了钱,都未算入美国的相关统计,可见逆差根本不是汇率问题,但可以预计的是美国国内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奥巴马既不能像罗姆尼那样声称要把中国列为“货币操纵国”,又要回应上述期望,必须得到中国在一些关节中的暗中配合,但中国会这样做吗?
“重返亚太”是美国既定国策,无论谁当总统都不会改变,但当中国民族主义越来越炽热,中国向美国让步越来越难,奥巴马任内更需要和北京建立新的沟通机制,目的是将政治和经济议题予以分流,否则再出现中国周边地区的主权争议,中国舆论必会把美国卷入其中,届时美国需要中国在经济问题释出善意就更困难。如何和中国新领导层建立这种默契,是奥巴马的一大考验。
奥巴马以订立从阿富汗撤军的时间表为政纲之一,这自然符合美国人民愿望,但他也要应付一个十分可能出现的后果,就是美军一走,塔利班可能重新执政,或起码在首都以外的广泛地区实质执政。如何在撤军后避免中亚“塔利班化”,足以影响奥巴马的根本反恐成绩表,处理不慎,外交会成为下届民主党的软肋。
奥巴马不像小布什那样强调输出民主,但也不能背道而驰,问题是,现在不少落实了民主化的阿拉伯国家,都出现了民选的有反美倾向的政权,这是整个美国需要适应的事。以往不少美国人深信,民主和亲西方政权必会共同出现,现在却发现变天后的阿拉伯各国反美情绪越来越强,如此美国应否继续支持这种革命?奥巴马最担心的是既失去国内大美国主义者的支持,又不获阿拉伯世界谅解,那时美国就会发现,民选的反美国家比独裁的反美国家更难应付。
奥巴马因为价值观政治被福音派等国内保守派视为眼中钉,他们在未来四年将不断动员支持者在同性婚姻、堕胎合法化等议题上制造社会舆论。这原来并不对奥巴马构成真正的挑战,但假如这类讨论延伸到什么是美国核心价值、谁是美国人、移民政策应否改变等右派同样关心的议题,而美国经济持续欠佳,令道德认同问题和经济认同挂钩,美国社会难免进一步撕裂。
奥巴马四年前入主白宫时,曾被期望成为跨党派总统,以扭转小布什的二元世界观,但他强行通过“奥巴马医改”法案,大大加剧了两党之间的分歧,自此共和党不但拒绝合作,还催生了茶党等激进派系。当共和党继续主导众议院,有茶党背景的议员依然存在,民主党一方也有暗中支持“占领华尔街”运动的激进成员,国会的跨党派合作可能越来越难。加上这次罗姆尼的总得票不逊色于奥巴马,令共和党增加了无形资本,要部署四年后选总统的新晋,更需要通过制衡奥巴马来表现自己。
谈到华尔街,奥巴马其中一个最吸引草根阶层的姿态,就是说要加强监管华尔街的投机行为,这无疑令讨厌贫富悬殊的一般百姓兴奋。问题是这类监管的具体操作极其困难,既触及既得利益阶层(和自己的潜在巨额捐款人),也不容易订立规则去处理复杂的财技。一般人期望奥巴马没有了连任压力,会对这议题大刀阔斧处理,自然容易造成期望落差。
奥巴马的基本支持者,包括各式各样的弱势社群,他们会在奥巴马第二任期各自提出大量诉求,这些都是难以应付的。特别是在美国势力越来越大的环保人士,十分期望落实奥巴马也同样强调的绿色能源政策,但美国此刻却面对油价高企,假如奥巴马再拨款发展新能源,而解决不了当前问题,共和党就可以宣传那套保护传统石油企业的政策。假如奥巴马暂缓落实新能源政纲,民间团体却会失去耐性和信任,因为再有一个(表面上)重视这些议题、而没有连任压力的总统出现,乃可遇不可求。可以想象的是,奥巴马的第二任期基本上没有蜜月期,这四年,才是他能否成为伟大总统的真正考验。
奥巴马要面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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