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到二姐,她已躺在村里祠堂的冰棺里,二姐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更别提对亲人说点什么。二姐夫在村口池塘边农用车维修部值夜班,几千块的设备只怕招了蟊贼;外甥、外甥媳妇儿赶集回来特别累在他们新婚的房间睡了,外甥女儿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外县。不管离得近的还是离得远的,都没能得到二姐一句告别的话。
上一次见到二姐是五月中在母亲的坟前,姐姐哭的很伤心,因为是母亲三周年祭日,大家一起呆了陪同和惦念而来,因此没有太在意二姐的心事。
上半年家里最揪心的事是外甥胸部积水先后在县城、省城住院治疗,让二姐一家背上了外债,盖房子、娶儿媳、抱外孙、看大病,一年多功夫大事小情接踵而至,对一个靠土地和小维修维持的家庭几乎是一次空前的洗劫。
二姐夫见了我们捶胸顿足,近六十的人像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孩子们二三十岁未及行孝,就没了亲娘,个个身裹白衣,泪眼迷离。
二姐属羊,去的时候刚57岁,要是在城里刚刚退休。二姐年少时因家父住牛棚,扫大街,早早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只在夜校学了几个字。但二姐内心有好多故事和歌谣,童年的时候常听二姐讲故事,听她讲梁祝、听她用河南豫剧唱《朝阳沟》,那时觉得二姐好有文化。
二姐的青少年在贫苦与艰辛中度过,冬天纺棉线,夏天纳鞋底,春天忙播种,秋天忙收割,一家十来口子分到家近万斤像小山一样堆满院子的红薯、萝卜,都要经过她、三姐和母亲的手碰成片、擦成条晒干储藏,或交公粮、或自己吃。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个人经营灾难一并向我袭来,二姐和家里兄妹一起伸出援手帮我度过劫难顺利成家生女。尽管数目仅有三千、两千,但在当时确实已经掏胸掏肺,竭心尽力。
这些年来,尽管生活拮据,但二姐与姐夫克服困难送外甥上了技校,两个外甥女一个学了高级护理当了省城医院的护士,另一个自学成才做了民办教师、还有雄心勃勃的创业计划。
如今,外甥、外甥女都刚刚添了男孩,一家人正要像模像样地享受天伦之乐,二姐却一声不吭地走了。
二姐去世前几乎没有疾病征兆,听说只是过年前后说过心慌,外甥女带着去体检并未查出病症。
真的,二姐,是什么让你匆匆离去,却坚持对这个世界无语?
二姐,是什么让你对这个世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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