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特选长篇《十情十味》第一部


《三》特选长篇《十情十味》第一部

 

背后交易

刘积才走进王大安办公窒,见王大安在擦驳壳枪。就说:“王叔叔,给我擦吧。”

王大安说:“已经擦好了。”

刘积才说:“没有事了呀?”

王大安把枪插进枪套里说:“今天刚开完会,难得有休息的时间。想去二赖子他们那里看一下。我不放心的,就是二赖子他们这些混混。就怕他们又偷着上街,惹出什么事情来。”

刘积才说:“他那里有我爷爷在,量他不来请假,也不敢偷着跑出去。”

王大安说:“你这混混和有组织红律的人、听话的人,会看势头的人,有品德的人掺杂住一起的主意好。让他们互相监督,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心。好,不去了。和侄子吹吹牛。”

刘积才说:“吹牛不如上街转转。”

王大安说:“你我虽可以随便去那里都行,但定的纪律,还是要带头执行。在街上闲逛,影响不好呀。”

刘积才说:“那就到我家去,说什么都方便些。我昨天回去,我爸爸问我,你怎么好久也没有去我家了。”

王大安说:“有什么事吗?”

刘积才说:“我说你忙,也问了是不是有事。我爸爸说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你好久没去的原因。问问而也吧。”他笑了。“王爸爸,走吧。我们上街是巡查。就便去去我家。”

王大安说:“好,真应该上街查查,看看有没有偷跑去逛街的。有没有上街去违反纪律的。城里不比农村呀。出了事,可不好交待。也真好久没去你家了。巡查完,就便到你家坐坐。”

刘积才说:“我们到那里也是视查。”

王大安笑了说:“对。到你家也是视查。走吧。”

王大安和刘积才刚进门,袁玉英就说:“大安来了。他外公也在这里。你们进里面去坐。”

王大安说:“巧了,今天正好有点时间来看看你们,没想到大叔也在这里。一起看了。”

其实这是袁大富专门来女婿家看刘积在不在。如果在,就要他去把王大安请来。刘积才说王叔叔忙得很,而且还不知在不在。袁大富想了想,就把要请王大安来的事给刘积才说了。刘积才说:“只要在,又没事。我一定把他给你请来。”

大家打招呼坐下后,袁大富说:“大安呀,你的命好,运也好呀。当然,遇到共产党的张车文、杨天武这两个贵人也是重要的。”

王大安说:“要说命好呀,我们谁也没有小才才的好。他是天生的富贵命。”他摸着刘积才的头。“不说命上是文曲星了,你们看看小才才的面相,他弟弟虽也是富贵命,但他的命就是比他弟弟强多了,不信命不行呀 。”

袁大富点点头说:“但是,再好的命,也是一个好汉十个帮嘛,如今不是你提拔你这个侄儿子。当然,也是看顾我们,他能当学生会的主席才怪?!”

王大安嘴里说着“那我还不是碰上了这个机会,才有了这个能力,你看积文就还在小,我想连他一起提拔也不行呀。”眼却看着刘晓荣说:“刘大哥,喊我来有什么事吗?”

刘晓荣说:“过去一个月之内,不是我去你家看看,你也会来我这里走走,你数数你有多少日子没有来了?在城里了,不说来住,来吃顿饭吧,也不来坐坐了,是不是太忙了?”

王大安说:“对不起刘大哥,对不起刘大哥。我倒是想天天来看你们。但一直没有时间,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忙的话,莫说就住在城里了,就是在莲塘,我那次进城来,没有把积文带来给你们看看?这次来城里就不同了。你们是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然,不说来喝水了。”他笑了起来。“吃住也要在大哥家。”

刘晓荣说:“再忙,也不至于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吧?”

王大安说:“真的忙,不信?你问才才。”

袁大富急忙对他女婿挥着手说:“你还以为大安跟过去一样呀?!大安管着全县那么多的农民,当然忙。还有,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常时期呀。大安在心里处处都想着我们,你还不满意呀。。”他看着刘晓荣。“喝口水?说不定喝这口水的工夫,就要喝出问题来。你这个晓荣呀,连这点都不懂了?!”

刘晓荣说:“对对对。爸爸教育得是。爸爸教育得是。”

王大安说:“也不全是,也不全是。只要大叔和大哥理解就行了。”

袁大富对刘晓荣挥一下手说:“你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

刘晓荣对王大安笑着说:“好好好。”他对了王大安。“说喝口水,水也还没有。大安兄弟,我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我爸先跟你说说话 。”说完就去厨房了。

袁大富对王大安说:“一是请你来坐坐,二才是有点事同你商量。”

“大叔有事同我商量?”王大安清楚:变了天就是变了天,过去只有他老人家教育我们的,如今连他人家都变得这么客气了。穷人是真正的彻底翻身了。他们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小看我们穷人了。连袁爸爸这样有知有识的体面人,也对我这个小辈穷人,又是没有多少文化的人也客客气气的了。“老人家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让我跑跑腿,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袁大富的脸绽开了笑容,说:“大侄子,过去跟国民党政府那些官员交往,你是知道的,还不是为了生活,而如今,共产党来了,解放了。过去让你跑腿,那是剥削,现在,如果侄儿子要我当跑腿的,那是革命,那是为天下的穷苦百姓,不知侄儿子看得上看不上我这个老辈子哟?”他笑了起来。“要不要我给你跑腿哟?”

王大安的脸红了一下,笑了说:“袁爸爸玩笑开大了。开大了。你老人家是有大面子的人,只要你老人家看得起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有什么事,直管吩咐我就是了。让你老人家去跑腿,那我这个侄儿子还是人吗?!请你老人家给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你老人家给我出主意,给我想办法,也是看得起我这个小辈了。”

袁大富心里虽然高兴,但也在想:“你王大安识几个字?懂多少道理?你看你们农协会那些人,除了你和少数几个人外,有几个是上得了台面的,连识字的也没有几个嘛。而且像二赖子那样过去连条狗也不如的烂混混,也成农协会的积极分子,还被抽进了城里来搞事。这样的农协会,能成大事?能跳多久?!到时候,掌权的还不是要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就算你王大安行,下面有二赖子一样的人,不坏你的事才怪?!难道出了事,张车文、杨天武还会保你?还会重用你?!甚至推荐你当更大的管?!让你们乱跳一辈子不成?!像你们这些人,利用利用,过了这一个时期,你们还不是那里来的,回那里去。那朝那代不是这样?!你王大安再厉害,张车文、杨天武给个跑腿的差事干干,也就不错了。他摇着头说:“大侄子,从古自今,都是谁说了算数,谁就是最有面子的人,如今,是你说了算数,你就是最有面子的人了。袁爸爸只想问你一句,你看是把我们家算成穷人呢,还是算成富人呢?”

王大安说;“老人家,按我的意思当然不会把你家算成富人了。但是,你老人家是知道的,我一个人说了也不可能算数。当然,我会尽力想办法,把你们家、大哥家都搞成不太富的人。但是,增收没有怕不好过。多少你们都得拿点东西出来。因为,只要城里有房产的,可能都要实行增收没收。”

袁大富说:“从古至今,谁是管这事的最上级,还不是就是一句话的问题 。”

王大安说:“袁爸爸,在你我,在过去,肯定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这么做。但是,如今解放了,讲究的是个民主、自由、平等,一个人可没有这个资格。过去,搞不定的事,只要有财力,用钱疏通也行。我是既无财力,也没有掌着这么大的权力。”

袁大富想:财力?这小子是什么意思?财力?!才上台就明着要钱。我看共产党用他们这些无知无识的穷鬼,就是一个错误。常言道,穷则思变,你小子就这样变呀?!也难怪,一下子给你这样大的权力,你不贪才怪?!他有些看不起王大安了。但他转念又想:只要你王大安开出价码来,我就好说。但他会开出什么价码来呢?不论你开什么价码,都有吴连仁、马利达他们这些人可以当肉头的大户抵着,刘应天也会拿出钱来的。小子,才当官几天,就要吃人了。你真能救人命,我倒不想检举你。只是到时候,我怕你包包还没有贪满,不!连吃也没有吃到肚子里多少,就被人家逮住了。那就成了——没吃到,就遭殃。真是为人不当官,当官都一般呀。穷怕了的人,大多数如此,不奇怪。没想到王大安也是这样的人。可惜了,太可惜了。但他却说:“大侄子,你开个价吧,我一定尽力照办。”

王大安笑了,心想:这样有知识又精明的人,把我想到哪里去了?看看他到底要想为那些人家说情,他笑了说;“还是您老人家出个价的好。”

袁大富心里想:过去,我虽也搞过他的难看,但那是为他好。他也是清楚的。何况他和我女婿是同亲兄弟一样的拜把兄弟。而且,我女婿是用真心对他好。那怕他有任何困难都去帮助他。为了帮他家,又怕他爱面子,还把小积文给他家养,并放心地让他把小积文也带到他家去养。再说了,女婿必定是半子嘛!他还不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又再说了,我虽有时脸难看,话难听,我也主动济救过他们家。不过,人心隔肚皮,饭甑隔竹箕。看样子,什么东西都比不了钱这个东西呀!他说;“大侄子,你知道的,我自从在昆明被土匪抢劫那次后,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年动荡不安,更是人心惶惶的,生意更是不好做,我是老本都差不多赔光了,多的,我也出不了,少了,你也不好打点上上下下的人,就就借也借出五十块大洋来给你。”

王大安想:袁爸爸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好听,甚至尖刻。但都是为我好。虽有的时候有些讨人嫌。他家虽是有钱人,但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城里不比农村。但他跟吴连仁、马利达、刘应天、雷诺明等旧政府的人来往密切。怕是难整。帮是肯定要尽量帮他。再说了,连刘应天、雷诺明,我都要保,何况他袁爸爸呢。不过,还得逗逗他,他边微笑边摇着头说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嘛,再说了,一句话,少说也是皮肉受苦,多说――”他故意停顿。“就是身家性命呀!袁爸爸,我这个识不了多少字,知识也不多的小辈也会算这笔帐嘛。”

袁大富说:“不怕大侄子见笑,这几年来,加上我天天和那些旧政府的官僚吴连仁、马利达他们赌,说是睹,其实,还不是为了逃避这个税,那个税,去送钱给人家嘛。还有,我还抽几口大烟,几年下来,把我那一点家底都整空了,现在,抽烟都差不多要靠我女婿他们了,不信,你问问晓荣就清楚了 。”

王大安笑笑,点点头说:“这些,我都清楚。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农民协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怕不行。真做不了主呀。要是被人告上去,那可是要撇职查办的。”

袁大富说:“大侄子,不至于要把我也算成土豪劣绅、恶霸抓起来吧?”

王大安说:“我哪里敢呢,老人家在这县里也是个名人嘛,也就是大家说的开明人士了。只要老人家跟我们的张车文书记,或者是跟我们的杨天武县长去说说,提出你的看法,说不定他们比重用我还要重用你呀。”

本来王大安大多数的话都是真话,但袁大富却在心里想:小子,你别猖狂,咱们走着瞧,最后总会用我们这些有知识的,但嘴里却说:“大侄子开玩笑了,我只是个小小商会的常务会员,算个什么哟,共产党的书记、县长是我能随便见得到的,说得上话的吗?虽然我们省是和平解放的,县里还没有撤吴连仁、马利达、雷诺明、刘应天他们的职,但旧政府的书记长、县长办完手续,就去昆明学习去了。也就是被不被撤职的撤职了。我知道,吴连仁、马利达、雷诺明、刘应天他们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难保了。再说张书记和杨县长他们才来接手多久,即便要见张书记、杨县长,也只有依靠你大侄子引见才能见得上,说得上话嘛。”

王大安说:“老人家才是开玩笑了。我没有资格能引见像你这样拿得起来、又放得下的名人。”

袁大富觉得是受了侮辱,眼就自觉不自觉地盯着王大安了,但却一点光也不敢放出来,他像自言自语样小声说:“看样子,大侄子是不愿帮我了?但大侄子,不看憎面也要看佛面嘛。”

王大安觉得自己的话说过头了,就说“老人家,我说实话,现在,我虽是农协会的主席,但连我也除了开会外,也难踉张书记,杨县长见上面,见了面,也说上几句话。”

袁大富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有想到,共产党的官,也是这么大的架子呀。”

王大安真正从心里笑了,他正色道:“老人家,不是我说你。”他顿了一下。“好了好了,你老人家的为人,主要是知识多,对什么事物都清楚得太狠了点,又得理不饶人,说出来的话,虽是为人家好,但有时太难听了,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你过去帮助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家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花无千日红,人无永久好,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懂,算了算了,你老人家的事,我会尽力的,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你贬低了你老人家自己不说,你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以后呀,这些旧官场场面上的话,少说点,最好不要说了。对我客套,就不应该了。”

袁大富一听,以为王大安还是要钱,并在敲打他,想了想说:“大侄子,你清楚我的情况,五十块大洋,现在,在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数目了,我想我还是凑成一百块大洋给你,你也好做事些。但是,吴连仁、马利达、刘应天、雷诺明他们要多少,一仟块大洋,一万块大洋,甚至金子、银子,你也开个价。我好去给他们说,保证亏不了你不说,你也好办事。”

王大安想:刘应天会长,办崇仁中学,他就先带头捐了十万块大洋,连刘应天也以为钱是万能的了?!真是的,商人就是商人呀。不过,刘应天确实是个给地方办了很多大好事的人。整他,是不得民心呀。他这样的人,谁会整他?保他还来不及呢。这个袁爸爸也太好笑了。也聪明过了头了。他笑笑说:“他的钱,是他的吗?”他摇摇头。“刘会长的一仟块大洋,一万块大洋,金子、银子?十万块大洋,他都拿得出来建学校,钱真能换命的话,他二十万也会拿出来,我笑你们有些有钱人呀,连命也要没有了,还拿钱来干什么哟?袁爸爸呀,谁要您老人家的钱?!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袁大富更是误会了,又惊又喜,惊的是王大安不要他的钱,是个仗义的人。喜的是还是可以用钱来买通他救刘应天、雷朋诺他们。甚至可以用钱救吴连仁、马利达他们两个。他试探地说:“我也是觉得如果他们要命,就是出金子银子,也应该。让他们每人先出一万块大洋也不过份。最少也得出八千块大洋。甚至出银子,出金子才对。特别是吴连仁、马利达他们这些人。单凭过去鸦片烟这一块,他们两个不知捞了多少钱。”他笑笑。“大侄子,你还是先喊个价,让他们出大洋,还是出银子金子,出多少?我才好去传话,我看他们怎么说,再行决定。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我绝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鬼的。” 

王大安一听,心里也是一惊一喜,但马上想到了:是想来整我,还想来拉拢我?不管怎样,再试试他再说。他垮下脸说:“袁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大富见状,先是心一沉,接着又转念想到,这人世间,谁不爱钱财?!何况是你这个没有见过大钱的王大安呢,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还想在我面前装正经,他单刀直入地说:“大侄子呀,是嫌少,还是怕我在背后吃钱,还是怕我出卖你呀?”

王大安说:“袁爸爸,你以为是钱、就什么都能收卖呀?!”

袁大富想:现今还没有人模狗样,就会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了,想当年,你那穿不是穿,吃不是吃的,一闹饥荒,我女婿家就钱、粮的救济你们,还要给你送到家里去。老子也没有少救济你家。但嘴里却说出了:“我知道你们农协会的人,个个都是轻财重义的好汉,你这个当主席的,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是一股正气,两胁插刀的正人君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但你给他们办事,我也不能白让你干呀,何况还可能要请你办其它人的事呢,而且这是救命的大事呀!”

王大安想:过去,我在你面前,只有你教育我的。没有想到,今天整个对换了位子。他有些得意了,但他却真心地说:“人都有难处的时候,袁爸爸,你是明白人呀。你老人家呀,就是过于好表现了。把才能用在嘴上,大家就会认为假了。而且容易得罪人呀。”

袁大富虽然心里恨得真想狠狠抽王大安两个耳光,使劲的手随着还末到脸上的怒气也消去了。他说。“我知道。但人人都要吃饭,不是说谁爱钱财不爱钱财的问题。不是我说,过去如果你就有钱有势,我敢那样对你说那些话吗?不会嘛,再说了,那吴连仁、马利达,不!包括雷诺明、刘应天的钱,不要也是白不要,只要搞得机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怕谁?!再说了,你袁爸爸我,难道就不怕那拉拢贿赂你这个农协会主席的罪吗?!出了事,首先是我先遭殃,难道我要自己卖自己不成?!”

王大安斜看了袁大富一眼,说;“不不不,这可不是钱的事情,而是掉脑袋的事,脑袋都被砍了,还要钱干什么?!”

袁大富听他的口气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更大胆的说:“大侄子,常言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是人为财活,这道理你比我懂,我也就不想多说了。”

王大安说:“道理谁不懂,你过去常教育我们,做任何事都要讲诚信。不该拿的钱,不正当的钱,不说拿了,看也不要看。我过去和现在都一样——分文不要!”

袁大富笑了说:“像吴连仁、马利达他们的钱,就该拿,而且还应该理直气壮的多要多拿,因为,他们的钱,都是剥削像你一样的劳动人民得来的,你说对不对?”

王大安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话不能这样讲,事更不能这么办。”

袁大富差不多完全放心了。他说:“怎么办都行呀,要不然怎么会有人情世故,怎么会有人送金送银送大洋呢?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再说了,你不要,其它人也不要吗?比你官大的,官小的,他们在背后要不要?你知道吗?连二赖子这种东西都要这要那的接受别人的了,不给的就强赊账。又再说了,是通过我拿他们的钱,只要尽力给他们办事,办得到办不到,尽心尽力就行了。”他拍拍王大安的肩。意义深长的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当然,至于怎么给他们谋,给他们谋成什么样子,还不是你说了算,像什么马利达那些吃人都不想吐骨的东西,你给他谋到阎王爷那里,不就行了。当然,像刘应天、雷诺明这样有文化知识的有钱人,又是好人的人,加上雷诺明这样的高文化权力人,你就要拿出那么点力气来保他们了,因为,就如你说的,不管是什么人吧,也得肯定他在地方做过什么好事,什么坏事吧,刘应天,单凭他捐钱修的祟仁中学,培养出来这么多人才,雷诺明,单凭他为了我们县的教育事业,从昆明来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教育出这么多人来,我认为救他们的命,不说是胜造九级浮屠吧,也是胜过那些修桥补路的人吧?”

王大安想起了他爹临终前几天,又特别告诫他的:刘应天老爷家,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那年大旱,颗粒无收,其它几家抬高粮价,而他家却熬粥施舍不说,还让商会的人捐钱捐物,并同县里的官老爷们,带着钱粮下乡来看我们这些穷人,刘老爷整整给了我们家一袋包谷,十多升呀,是刘老爷家的包谷,我们全家才没被饿死,那年呀。饿死了好多人,还有像袁老爷家,也是常救济我们家的。还有你读那六年的书,也是刘老爷捐的钱。你如果有出息了,千万别忘了报恩。还有,要学刘老爷、袁老爷,昧心钱,不能要。不然,要遭天报应的;最重要的是以后你有出息了,有钱了,一定要让儿子儿孙读书,读了书,才能明事理,才能有前程,切记呀切记。他又想起了他小时候,每年跟了他爹或爷爷送时鲜瓜菜去刘应天家谢恩时,刘应天虽从来没有出来接待过他们,但袁奶奶却叫下人留他们吃饭,并还要给他们钱。忘不了的是他十岁那年,他爷爷又带他去刘应天家送时鲜瓜菜,那天,刘应天家人来人往,连不常开的大门也打开了,中门、侧门、后门所有的门都打开了,当他和他爷爷从后门进去,把瓜菜交给在厨房掌勺的大师傅范化生大师时。 范大师说:‘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是刘会长请整个县的各界名流和省里和地乡来的大人物,你们就在这里帮忙,吃了饭再走,说不定,这次给你们家的赏钱更多。’他爷爷打躬作辑道:‘范大师,我们这样的人,是什么身份,这样大的大场合,我们本来就不该来,就更不敢在这里打搅了,多谢您了,多谢您了。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边说边就拉着他就要走。范大师拉着他爷爷说:‘你们经常来送时鲜瓜菜的事,我都听他夫人给刘会长大人说过多次了,我也给刘会长说过几次。有几次另赏你们的东西和钱, 还是刘会长亲自开的口呢,留下吧,留下吧,今天油水多得很呢。’爷爷说:’不打搅了,不打搅了,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范大师的大学徒王老么说:‘我们师付说了,你们就留下吧,不会有人敢说怪话的。’范大师的二学徒郑佳兴也说:‘我师傅让你们留下,就没有人敢说什么。留下帮烧火、拣菜吧。’‘范大师,今天请的人,你都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好放都不要放进来。’郑佳兴见是才请来的大管家刘佳中,当时急忙走了去切菜。刘佳中边说着走到了厨房中边查看着边对他们爷孙挥着手。‘快走快走!这种时候,来添什么乱嘛,也不会看看势头。’范大师说:‘大管家,他们父子送来的可是最需要的时鲜菜,你可不能这样说话哟。’刘佳中偏了头对着范大师说:‘范大师,平时任何人来,我说过什么吗?!今天是请什么人,办什么大事,你应该知道?如果还像往常一样,莫说把他们爷孙两个留下,就是再留几个,也无所谓,今天是你不对,还是我不对?你给我好好的想想。’范大师也偏了头对着刘佳中说:‘想,想什么,我看今天,你是借故在找我的茬,会长也没有像你一样耍家大子。’刘佳中生气地说:‘什么什么?我借故找你的什么茬?我耍什么家大子2?是我耍家大子?还是你拿我们本家的屁股做脸?!’范大师一听这话,火更冒起来了,指着刘佳中说:‘刘佳中,你有你的本事,我有我的本事,你不要以为你是刘会长亲自请来的管家,你就以为你了不起了!我问你,是我拿会长家的屁股做脸,还是你狗眼看人低,拿人家的屁股做脸?本家?谁知道你祖辈姓什么?前世是个什么东西?’刘佳中气得嘴皮发抖,指着范大师:‘你、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范大师吼道、‘有你这条狗在,老子还正不想干呢。’范大师把菜刀扔在菜板上就朝外走。他爷爷拉着范大师说:‘刘大管家,范大师傅,是我不该今天送菜来,是我不该今天送菜来,害得你们不和。’一下扯着他的手朝外用力。‘请你们别吵了,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范化生说:‘我姓范的从不低三下四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本事,讲究的,就是靠本事硬吃硬錾 。’刘佳中也更火了,说:‘离了你这个狗卵子,有得是的人鸡巴,你走,你给我走快点,走快点。我就不相信我做不出来给客人吃……’‘谁又在不讲文明的话了?’随着声音刘应天走进了厨房院子里指着刘佳中。‘又是你,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个读书人,不论对什么人,都要讲文明,今天有客,我不想多说了,这里,你不要管了,你去前门,迎接招待客人去吧。’刘佳中说了声‘是’就走了。刘应天才走到范化生面前说:‘范大师,怪我没有说清楚,请你别计较。’范大师说:‘会长大人,有你这一句话就行。我知道他写写划划,熬糖烧窑,杀猪炒菜七十二行样样都懂,但他也不能欺凌人呀。’他又指着他爷孙。‘这王家爷孙父子感你的大恩,几年来,都来送时鲜菜,你会长大人是知道的,但他刘大管家,把人家当讨口的叫化子看。’刘应天说:‘我知道,我知道,但他也没有把他爷孙当讨口的。你们有本事的人,就是一个不服一个的气。说穿了,就是爱斗。为什么不取别人之长,补自己的短呢?”范大师现:“会长说的,我服气。我就不服气他。”刘应天说:“不说了,不说了。今天,他爷孙俩是来得不是时候 ,因我要和省里专里请来的几位大人及县里的商议捐资在我们县办中学的事,还要讨论怎样请大家都来捐助,让更多穷苦人家孩子上学的事,范大师,你也知道,来的人中有省上财政厅的陆祟仁厅长大人,教育厅的……’他顿了一下,看着他爷孙。‘本来嘛,人都是平等的,但恕我直言,谁看得起无德、无才、无文化、无钱、又无势的人呢?!人不求人一般高呀。就如你范大师,你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一样―― 硬吃硬錾,凭真本事,本事从何而来,从文化上来呀,办学才是治愚的大事,办中学这等大事,在我们县,是有史以来的头等大事。要知道,在现在的中国,很多县都没有中学,特别是我们云贵两省。县里有中学的就更少得可怜了。’他笑了一下。‘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范大师说:‘这我更服气了。’刘应天说:‘今天,我就是要求人呀,所以嘛,…… ’范大师不等刘应天讲完,就惊讶地问:‘在这个县里,只有人求大人的,大人还要求人呀? 这就奇怪了。’刘应天说:‘人都不是万能的,怎样不求人呢?如做菜饭,我得求你,其它种庄稼,起房子等等的具体事,刘佳中在这个县,也算是值得大家学习的一把好手吧?!。’范大师说:‘这个也倒是。’刘应天说:‘所以,很多具体的事,我都得求人。办中学这样的头等大事,我更得求人。’范大师说:‘大人家这么有钱,不知为什么求人?办中学这样的利国利民之事,还要求人?’刘应天说:‘正是,现在办事,不论办什么事,有人拥护,就有人反对,何况这里面不单一个钱的问题,就光是为钱,我倾家荡产,也办不起一个像样的中学来呀。办中学,还得批准,这就要靠省里、地专的大人物批准了。就是钱财,我也达不到办一个好点的中学。何况我也要吃饭。家里的开支又这么大,范大师,你知道,连省里来给他母亲上坟的财政厅长,陆崇仁大人也来了,而且,他要带头捐二十万块大洋。今天太忙。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了。’他掏出两块大洋。‘我看这样吧,我就不留你们爷孙了,不如你拿着这点钱,上馆子,再买些肉盐什么的更好。’他刘应天家有多少钱?怕是毛主席家,蒋总统家也没有他家的钱多。甩手就给两块大洋,解决了我们家一年多的盐巴、酱、醋、茶和日用品的钱。想当年,听说他带头捐钱办学是发启人,又是第一带头捐款十万块大洋的人,甩手就是十万块现大洋啊!后来,同他从红军的队伍逃出后,更是经常帮助他家了。有一次,又应他而约给他当挑夫,回来后,甩手就给了他十块大洋,要他自己做生意,可惜他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运气。不但连本带利都亏进去了,还欠了十块大洋的债,也是刘应天老爷暗中给他钱才还了债的。王大安想到这里,说:“大叔,刘应天家的事,我会考虑。你就不要问,也不要管了。至于人情世故,我就不想多说了,钱,我是一分都不要的,至于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是小辈,也不便说什么,更不敢管你,但你弄出事情来,我可保不住你。还有,如今是新社会了,钱,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到的了。”

袁大富脸上露出了笑来,说:“那是那是。我明白,我明白。”

王大安说:“袁爸我爸明白就好。告诉他们不要走歪路。共产党不吃这一套。他们这是害人害己。还有,袁爸爸也不要再做鸦片烟生意了。也不能再抽鸦片烟了。因为过不了几天,就要全面戒毒禁烟了。”

袁大富说:“好好好。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我也不管他们的事了。”

刘晓荣正好提着开水进来说:“什么事呀?”

袁大富把事说后。刘晓荣说:“是呀。我就说大安不吃这一套。这会害人害己的。不过,你说的禁毒戒烟的事,一下不会有这么厉害吧?”

王大安说:“根据在农村搞的情况看,怕还不只是关起来的问题。搞得不好,也同农村一样,那就是法办、斗争了。那就性命也难保了。”

惊得刘晓荣和袁大富瞪大了眼睛同时说:“真的呀。”

王大安说:“肯定是真的。而且,在农村,禁毒戒烟的罪,是跟恶霸地主、土豪劣绅、土匪一样对待的。”他看着刘晓荣。“有些农协会的人,就是因为抽鸦片烟,种鸦片烟,先给他们禁烟,他们在背后不但没铲了自己种的鸦片烟,而且还躲着继续抽,有几个还参加了倒卖,当逮着就开会被当众枪的枪了,砍的被砍了头。”

刘晓荣袁大富吓得都打了一个冷颤。

刘晓荣说:“听说那是二赖子乱搞,还差一点被你枪毙了吗?”

王大安说:“他又不会抽鸦片烟。”他顿了一下。“你们想了想,连二赖子这种人穷人,不论犯什么错都可能被杀,何况其他人了。”他对了袁大富。“虽然二赖子他们有些乱搞,特别是杀人,但不下重药,这戒毒禁烟是无法搞成功的。”他笑了起来。“袁爸爸自己戒,戒了吗?戒不了嘛。你也不用怕。对抽鸦片烟的,已经正式定下来了,只强行戒,一般不斗争。更不法办了。”

袁大富的放下来了,说:“我就是又卖又抽的人,但我双手拥护戒毒禁烟下重药的决定。而且以后坚决不做鸦片烟生意。坚决戒掉鸦片烟。”

刘晓荣笑了笑。

袁大富说:“你不相信我戒得掉?当然,我自己戒,戒不了。但这一次是共产党帮戒我。肯定戒得了。”

刘晓荣说:“相是相信。就怕您受不了。更怕您遭罪戒了又复抽。”

王大安看着袁大富说:“袁爸爸,这一次戒了,再复抽,那就谁也保不你了。”

袁大富笑了说:“到那时候,连种鸦片烟的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复抽?!”

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