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妮自传(4)


 

 

      实行分田上户后,我爹也写了辞职书,并力荐他的助手接他的班。从此,当了整整三十年书记和会计的他,终于回家了,真正属于这个家了。

  可是因为我家人多,分得的田,地,山也很多。而我爹农活干得又不是很拿手,所以我母亲更累了。我爹不会做,我母亲又忙不过来 ,因此我母亲要求我三姐不要读书。当时我爹也犹豫过,但看到我母亲那憔悴的脸,他还是答应和我姐说说。我三姐也怜我母亲的辛苦,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就回来了。因为三姐的大度,我和我三个弟妹才得以继续求学。
    初中三年,我走过的路也许比有些人一辈子走过的路好要长。初一,初二,我在一个离我家六里路的学校上学,每天来回走两趟。连走了两年。后来考起初三,又到了一个离我家有十六路的一个学校。在那,可以寄宿,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因为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私家车,想坐车也不能。自行车我又没去学,所以总是走路来回。
   在初中三年里,我经历两个亲人的死亡。一个是我的爷爷,一个是我的大姐。
    我爷爷的死,让我们难过了好一阵子。因为他从63年起一直到83年都是住在一个离我家有三里路的水库上看护水库。我们很难见到他。有时有好吃的,我们也会送给他吃。分田上户后,他也就回家来住。可是没得两年,他就因为犯老年支气管炎而病逝了。我爹感到很内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子的孝道。以前他们都很忙,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好不容易住到一起了,爷爷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而我大姐的死,却让我们无法接受。最难过的是我父母和我姐夫及她六个子女们。因为他们分别尝到了人生的三种痛:老年丧女,中年丧妻,少年丧母的痛。
     我最记得我姐安葬那天的情景。因为我们乡下有个风俗:父母不送子女上山,因为谁也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们在送大姐时,也没注意到我爹的去向。只认为他很伤心,躲到那个角落去了。可是后来听安葬我大姐的人回来说:我爹一大早就来到我大姐的安葬的山上。他默默地坐在那,等着我大姐上山。然后就默默地看着她永久地长眠在地下。那个人还说:自始至终,我爹没流一滴泪。他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也许他不想惊醒大姐的梦吧!
   以前,我曾责怪过他,说他对我们这些子女没有感情。原来我是彻头彻尾地错了!他爱我们,不比任何一个父亲要少,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而已。爹爹,请原谅你不懂事的女儿。总有一天,我会大声叫你一声:“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