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诚信再飞一会儿?


  2011年6月的中国,注定是个不平常的月份。

  先是天气开了个恶虐式的玩笑,南方由大旱一下子转入大涝,接着是大洪水,抗旱的热情刚被点燃,变成抗洪了。这场大旱到大涝的逆转,不仅出乎意料,也使得南方尤其是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种植业与养殖业,遭受巨大的打击。而长期以来一直在争议的三峡大坝利弊问题,也随着这次大旱与大涝,成了水利专家甚至政治家们必须回答的问题。

  接着,人们预料中的CPI,以超过预期的水平出现,中国股市在中旬一下转入熊市。对中国普通人而言,真正的投资渠道,无非是股市与房市。每当股市不好,钱大多流向房地产市场;而在房地产市场冷清时,往往是股市繁荣季节。这基本上是中国过去投资市场的真情。但到了2011年,维持了十几年的房市与股市冷热互补的投资格局,突然此消彼未长,双方陷入了低迷。这种情况,在2011年6月是个分水岭,中国房地产市场行情与股市不再是联运关系。

  此外,中国概念股在美国忽然遭遇诚信危机,原本是美国股市中亮丽风景线的中国概念股,纷纷转入走麦城,一些正在IPO的企业甚至被取消了资格。

  正是在这个时候,阿里巴巴的支付宝问题,通过媒体披露了出来。于是,关于契约问题,诚信问题,成了中国风头最旺的企业领袖马云的考验。

  令马云受“烤”的,是阿里巴巴集团的一种网络资金支付工具—支付宝。由于中国金融领域管制严格,网络交易的支付工具的管理者应当是中资公司。为了让支付宝获得中国官方支付牌照,2009年6月,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口头同意了支付宝股权转移。2009年6月,由马云和另外一个自然人发起设立的浙江阿里巴巴以1.67亿元的对价从Alipay E-commerce Corp.受让支付宝70%的股权。2010年6月央行相关规定出台,于是在2010年8月,浙江阿里巴巴又以1.65亿元的对价收购了支付宝剩余30%的股权。

  根据马云的说法,这两次关于支付宝的股权转移都处于协议控制下。但在2011年一季度,央行发函要求支付宝做出关于“协议控制”的书面声明。基于对牌照审批形势的判断,马云在递交申请的前一天,在未经雅虎和软银的董事代表许可的情况下,单方面终止了协议控制,并于第二天把这件事通知了雅虎和软银等股东,随即启动了相关的补偿谈判。

  此举立刻引起轩然大波。著名传媒领袖胡舒立发表了“马云为什么错了”的文章,认为“管理层的单方面行动没有遵守股东之间、股东与经理人之间的契约,违反了商业社会的基本原则。契约意味着诚信。违背契约导致极大不公正,伤害企业之本。”而马云的朋友、传奇人物史玉柱则大快朵颐:现在就该逼美国雅虎和日本软银向中国政府和企业卖部分股权,如果不卖,就该流氓点,所有新增业务不再放入雅虎和软银控股的集团公司,建议马云做个爱国流氓。

  网络与媒体上关于马云处理支付宝的文章、言论极多,但以胡史二人的观点最具代表性,即应不应该诚信?在中国目前国情下如何诚信?诚信有没有底限?

  问题太大太深,显然不是这篇短文所能回答或说清楚的,只能立此存照。

  6月下旬,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出席会议之机,与俄罗斯洽谈了天然气输入中国问题。因为价格问题,没有达成一致。这使得中国与俄罗斯间,就石油天然气谈判问题,又一次搁浅了。作为中国人,完全有理由申斥俄国鬼子,忒不讲究,商量好的价格,总是一变再变?太不诚信了。

  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谈不成也就算了,毕竟,那是人家国家的。与中国谈判澳大利亚的铁矿石一样,被动、无奈,认了吧。但在南中国海,在中国的地盘里,我们却也不能开采石油天然气。而与此形成对照的,是越南已经开采了数口储量巨大的石油天然气油井。就算我们客气,承认那是有争议的地盘,那凭什么你能开发?我不能开发?不想清楚诚信与被诚信问题,南中国海的油气问题,可能是中国永远的痛。

  电影《让子弹飞》有句有名的话: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套用一下,中国可能需要让诚信再飞一会儿。问题是,飞多久?飞到何等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