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低碳城


  “从那里出发,再走上六天七夜,你便能到达佐贝伊德,月光之下的白色城市”。

  佐贝伊德,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一书中描述的众人因寻梦而建的梦境之城,而当众人在这里定居下来,“城里的街巷就是他们每天上班要走的路,与梦中的追逐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久而久之,连梦也遗忘了”。

  越来越多的人,包括我们自己,为追寻更美好的生活来到城市,却在汹涌车海,拥堵交通,雾霾空气,钢筋水泥的建筑丛林中,日复一日地,迷失。

  不仅于此,还有电荒、水荒、垃圾围城等等,城市消费了全球75%的能源,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80%。

  城市已如此丑陋,必须改变。

  正如美国波特兰市市长Adams在《波特兰市气候行动计划》中所言,“问题之严重,规模之大,为现代历史所仅见,但恰好给了我们一个重新思考并全面改变城市方方面面的机遇”。

  可预见,低碳城的发展将导致新的技术——经济——社会范式,进而引起一场广泛的变革。

  中国低碳城发展已有两三年光景,在规划,新能源产业布局、可持续发展,减排等方面略有小成。

  国家发改委更在2010年8月10日宣布,将在广东、辽宁、湖北、陕西、云南五省和天津、重庆、深圳、厦门、杭州、南昌、贵阳、保定八市开展低碳省区和低碳城市试点。

  本期2011环境日特刊——低碳城纪调查,也在此基础上展开。

  就本报记者的调查分析,在实践中,低碳交通,低碳建筑,碳盘查,碳中和服务业,垃圾回收,水处理、森林碳汇,减排目标等方面,规划大于行动。

  一些城市的方案确有惊喜之处。比如,杭州,早在2009年12月即公布了《关于建设低碳城市的决定》,涉及低碳行动50项,包括到2020年,单位GDP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50%左右,产业结构低碳化,建筑全面节能改造,垃圾回收,新能源汽车的发展等都有具体规划。深圳则在清洁技术的投资和制度建设上,创新设计了机制保障。

  不过,从已公布的部分低碳城市规划看,虽均各设单位GDP减碳指标,但也不过在2020年单位GDP比2005年减碳40%-50%之间徘徊,与中国政府承诺到2020减排40%-45%的指标相比,并未有更多的突破,更遑论总量减排目标的设定。

  而从各地初步碳盘查的情况看,工业仍为排放大户,像南昌、贵阳,均在此列,这与中国现发展阶段——工业化中期特征吻合,但也印证了中国粗放发展转型之难,而且重工业化的趋势仍在继续,中国重工(601989,股吧)业在工业中的比重高达70%,重工业高耗能是必然结果。

  今年电荒早,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高耗能项目复工。如果一个城市缺电到红绿灯都要停,所谓结构转型、降低能耗、减少排放,也真是一句空话了。

  并且,缺乏阶段性目标及有效评价考核手段,各地规划均定2020年远期减排目标,避近期和中期目标不谈。而按照中国选举换届周期,到时,大约现任制定规划的主政官员基本不在其位了,目标完成情况谁来负责?评价体系中,第三方独立机构的测评本不应少,但基本也都省略了。

  此外,企业参与度不高,公众参与度更低也是普遍存在的问题,需求侧的推动寥寥。

  总之,就现有获知的规划中,产业当然还是重中之重,新能源、新能源汽车、节能环保都为落墨最多处,这本是应有之义,但不免让人揣测:不会是打着低碳旗帜,再来一轮新的地方招商引资大比拼。

  而有的低碳试点城市发展光伏产业,90%的产品出口海外,国内应用推进难,高耗能留在国内,低碳产品出口,成低碳发展悖论。

  究竟怎么发展低碳城市,并无绝对之规,也许WWF2011年5月底发布的《中国低碳城市发展策略与方法》可做参照,报告认为8个方面的系统推进是必不可少的。包括能源供应、关键行业节能及能效、垃圾管理、企业参与、金融支持、公众参与、碳汇、适应。

  尽管依然迷雾重重,但低碳发展的共识渐渐达成。佐贝伊德,梦境之城非一日达成。值此环境日,特为低碳城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