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这座城市西边。距离它 500米的地方,京九线路过。与京九线并行的,是一条通向天安门的快速路。除非上下班高峰,这条路一向畅通,到西站只要10分钟,到天安门也不过20分钟。如果夏日的周末想去门头沟避暑,一直向西,就到了。
我的家,周边并不繁华,但很安详。安详是我对这个地方最深刻的感觉,也是我最终把家安在这里的原因。2005年,我毕业时,报社宿舍就在这片地方,后来,周边大规模开发房地产,我也糊里糊涂地随从其中,从宿舍搬到了自己的房子里。自此以后,生活在这里。
刚刚有家的时候,下班后,我总是急匆匆地进到自己的家中。那时,满屋子装修的味道,每天白天要开着窗子。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伴着窗外呼啸而去的车流声擦窗台、洗床单。
为了让家里的空气清新一些,我搬进了二十几盆花花草草。照顾它们每个人,也很是花费功夫的。我还记得,那时的晚上,我以一个小时为单位上好闹钟。写一个小时稿子,或是看一个小时书,闹钟响起,我赶紧丢下电脑和书本,小跑着去浇花、擦地板或者整理杂物。不像现在一样,会觉得累,那时,做家务是全当中场休息了。当时对花花草草挺有耐心,总是把它们抱到洗手间,放在基本不用的浴盆里,让它们享受花洒里喷出的柔和的水滴,让它们欢快地洗澡。也是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有点腰酸背疼了。
于是,我到宜家买了一个似躺非躺的椅子,和一个原配的脚凳,我想它们会让我的后背舒服点儿。于是,家里有了一处最安详的地方,这个地方只属于我。
这个地方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盏落地台灯,一张可坐可卧的椅子,背后是饮水机,左手边有个小小的搁物台,铺着一块碎花的桌布,上面有我的水杯,和一个维尼图案的正方形水果盘,常常散放着几本小书。
那时候,大多数时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只在这一个房间,只开这一盏灯,半躺在那里,看一本书。没有人管我看多久,我可以看累了小憩,睡醒了再看;我可以尽兴时朗读,甚至是录音下来反复听,不必担心别人听到或是嘲笑不解。文字可以给人无尽的想象,其中的意境完完全全由着自己的喜好。那样私密的心情,放松的心态,真真的让人感受着生命最自然的流淌。
转眼之间,住在这里已经四年多了,窗外的安详,也让我感慨留恋。我曾在清晨六点,看到一个小男孩在空荡荡的小区甬路上玩着滑板车,我看着他像一条小鱼一样游来荡去,没有一辆汽车打扰他,他也不去管身边的其他。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和他的滑板车。我远远地看着他,在想,生命本是简单,快乐本是容易,如果长大之后,学会的是自寻烦恼,真真的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和悲哀。
有一天晚上,在地下车库,不知从哪儿传来很响的音乐声。那么大的声音,那么差的音质,让我想起来小时候操场上播放的广播体操进行曲。直到前方出现了几个人和一个倒着摆着的像是衣柜的造型。原来,几个保安小孩伴着音乐声,自己动手做柜子呢。我从他们的一侧绕过去,看到了他们愉快从容的神情。深更半夜的,那一刻,我由衷地感动。他们让我看到了我最留恋的一种状态,是从容,是自在。
在这个并不繁华的地段,从容的神态和自在的步伐挺常见的,在这样一种环境里住下来,内心的感觉还算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