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风云(二)
刘少奇挨批 林彪外逃
王先金 编著
第六章 “文革”中去世的几个人 (7)
附录:孔庙中深藏的故事
谭厚兰打砸孔家店
孔庙中深藏的故事
说起孔庙,以山东曲阜的孔庙历史最久,规模最大,自鲁哀公改孔子故居为孔庙至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
孔了有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但他的业绩,上不被皇帝认可,下不被老百姓所知,直到他去世340年后的汉武帝,采纳了大官僚董仲舒的“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建议,孔子及其学说才被广泛宣扬。从汉至隋,孔子的尊称一朝比一朝高,先为“先师”、“先圣”,后尊为“宣父”。
到了唐朝封为“文宣王”,宋朝又奉为“至圣文宣王”,元代又加封“大成至圣文宣王”。孔子一步步成为全国明星人物被推崇。元世祖为笼络汉族文人学士,不仅大加尊号,还大张旗鼓修建孔庙。清乾隆年间,孔庙大殿改绿瓦为皇宫才用的黄琉璃瓦,待遇与皇上同一档次。私塾、学堂更要供孔子画像。 孔子塑像
唐开元年间,玄宗封孔子为文宣王,从那时起称孔庙为文宣王庙,明代与武庙(关羽、岳飞庙)相对而言,孔庙简称“文庙”。
北京的国子监的孔庙建于元代大德六年,规模仅次于曲阜孔庙。
大成殿前有一古柏,枝叶繁茂,树干粗壮,很有传奇色彩。明嘉靖年间,严嵩62岁入主内阁,结党营私,操纵国事,吞没军费,妄杀忠臣,致使外敌入侵,国人无不咬牙切齿。一次严嵩代表皇帝去孔庙主持“祭孔”,众官员众星捧月般地簇拥严嵩走向大成殿,刚踏上中的台阶,狂风骤起,台阶旁的古柏枝摇叶动,一下子挑掉了他的乌纱帽。不久其子严世蕃获罪,严嵩罢官,落得可悲下场。
又传说,男根未净的假太监魏忠贤与明熹宗的奶母客(音且)氏勾结,把持朝政,贪污受贿,残害忠良,群臣敢怒不敢言。魏忠贤见关庙、孔庙遍天下,也想效仿为自己修庙立祠。在中国都是死后建祠,哪有活人建庙的呀,偏偏有个浙江巡抚,叫汝祯,上书给皇上请建“魏忠贤生祠”,皇上昏庸,还真准奏了,并赐名“普德祠”。魏忠贤以此衡量官员对他效忠的尺度。各地的大小官,谁敢不巴结魏忠贤哪,于是闻风而动,争先恐后地建“普德祠”,甚至供奉檀香木雕像,参拜时高呼九千岁。
魏忠贤有了与孔夫子比高低的资本,为显示权势,以参拜圣人为名,坐上八抬大轿直奔孔庙,进了成贤街,到了“下马石”,石上写着“官员人等至此下马”。轿夫知道这武官下马、文官下轿,于是停脚住轿,恭请魏忠贤下轿,魏忠贤说:“孔老头子与我谁身份高啊?”轿夫听了一惊,又一想,着啊,九千岁,位极人臣呀,连忙抬起轿,进孔庙,过棱星门、大成门,轿子直到大成殿前。
魏忠贤得意劲就甭提了,谁知刚到一棵古柏下,一条粗树枝突然下坠,把轿盖刮翻在地。众官员忙上前安慰,心里却说:这是老天有眼,柏树有灵,惩罚你这个奸佞,你快了。果不其然,没两年,崇祯一登基,就罗列魏奸十大罪状,魏忠贤一条白练悬梁自尽,应了古柏的预兆。人们誉古树为“除奸柏”、“辨奸柏”。
大殿殿前道西还有一口不起眼的古井,当年井水清澈明洁,甘甜凛冽。传说,喝了此井水,才思敏捷,过目不忘;以井水研墨,能笔下生花;还能得到圣人的护佑,榜上有名,被人誉为“圣水”。乾隆皇帝赐名“砚水湖”,每逢科考年份,学人士子参拜圣人后,争饮一杯井水,以求一举成名。
到了20世纪信息年代,风传甚远,拜谒圣人者络绎不绝。竟有千里迢迢来京一饮井水,孔庙一时热闹非常。有山东某县女生跪拜许久,口中念念有辞,后又连饮三杯井水。有人问她为何不去曲阜,她说:“志在清华,必求北京孔子,喝‘砚水湖’水。再说,这井皇上赐名,有道是君无戏言哪!”闻者诚敬者有之,哑然者有之,惊异者亦有之,侧目者也有之。
有人戏称,石鼓、碑林、下马碑是孔庙“珍三石”。
孔庙中最珍贵的要数十面战国石鼓,鼓上有我国最古的石刻文字著名的石鼓文。每个石鼓上刻有一首诗,记叙秦献公陪周宣王游猎的盛况,是研究我国书法、考古、文字史、文学史的宝贵资料。石鼓唐末出土陕西,宋代搬到凤翔学府,后又移至汴京,金人破汴京后掠至北京大兴学府,元代迁放大成门内。1933年移往南京,现藏故宫博物院。孔庙的石鼓虽是乾隆年间的仿制品,也十分珍贵。
碑林指的是分列先师门内两侧的198座“历代进士题名碑”,元、明、清三代进士51624人碑上有名(实际上远不止此数,因元进士碑仅存三座)。
“下马碑”在孔庙大门东西不远处,高四米,正背面用汉、满、回、藏等六种文字刻着“官员人等至此下马”。这是清朝皇帝御批的公开的“最高批示”,也是神权的标志和象征。
至于“十三经碑林”原非孔庙故物,因国子监辟为“首都图书馆”,才移至两家的夹道中。
八·二六事件
山东曲阜的孔庙,在“文革”期间,遭到了浩劫。
1966年8月,曲阜小城与全国比起来还算平静,曲阜师范学院和各中学的红卫兵还在校园里折腾。然而,曲阜县委和县人委却感到了一种压力。在这片古老的地土上,有孔庙、孔府、孔林、颜庙、周公庙等一大批文物。按照红卫兵的逻辑,这些都是“四旧”,都在应破之列。曲阜县委为保护文物,加强了领导,派专人坐镇文管会。
8月23日深夜,有消息说泰安水校的红卫兵,从泰山脚下一直砸到泰山顶上,砸坏了许多石碑和摩崖石刻,并扬言破完泰山的“四旧”就来破曲阜的“四旧”。县委、县人委的领导从睡梦中被叫醒,立即分头向县直各机关单位及学校布置防范措施。当夜,曲阜一中的学生便在孔庙大门上贴出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紧急动员起来,防止阶级敌人的一切破坏活动!”等大标语口号,并将开放的孔庙东华门及西华门封了起来。
24日,曲阜县委召开有贫协代表、治保主任、县直机关和各企事业单位负责人的会议,县委书记李秀说:孔庙、孔府、孔林是国家财产,是国务院明文规定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世界上也是很富贵的。任何人不能随意破坏,破坏“三孔”就是破坏国家财产……
8月25日上午,曲阜师院红卫兵和师院附中一部分红卫兵组织起来,一路高呼口号向孔府进发。他们来到孔府门口,向群众发表演说,号召人们起来造孔家店的反。
然而,孔府大门紧闭着,红卫兵们与文管会的工作人员僵持着。副县长王化田等人出来劝说红卫兵离开、返校。一个红卫兵指着王的鼻子问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王化田大怒道:“我叫王化田,是干县长的!”红卫兵们立即高呼:“打倒王化田!打倒孔老二的看家狗!”
一群建筑工人上来替王化田解围。一位老工人对吵吵嚷嚷的红卫兵说:“毛主席也没说孔府是四旧,什么封建产物不产物,俺不懂。要砸,拿文件来!”
红卫兵们对“走资派”可喊打倒,可对工人却无计可施,无话可说。
26日上午,县委布置各大队组织社员保护孔庙、孔府,不让红卫兵冲击。
下午泰安水校的红卫兵来到了孔府的大门口。农民们迅即上前,几个人围住一个红卫兵进行辩论。红卫兵们寡不敌众,撤离孔府,到曲阜师院找同盟军去了。
晚上8点多钟,曲阜师院的部分红卫兵和泰安水校的红卫兵再次来到孔府,点名要县委书记李秀出来说话,高呼:“曲阜县委镇压学生绝没有要下场!”此时,城关各大队的农民陆续赶来,人越聚越多,学生们被分割包围,遭到了文革开始以来前所未有的围攻。孔府门前乱成一团,混乱一直持续到深夜。深夜1点多钟,县委指示农民立即放人,事情闹大就不好办了。
八·二六事件,以县委的胜利、红卫兵的失败而告终。
砸烂国务院石碑
曲阜孔府孔庙
到了9月份,红卫兵们在曲阜城里掀起了破“四旧”的高潮,城里所有的牌坊都被拉倒,房屋上的各种兽形饰物被砸得精光,商店的招牌更改了名称。县委领导们担心事态发展下去,必然会殃及“三孔”,于是把孔府门前的石狮子用木板包装起来,在木牌上用红油漆写上最高指示。
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变成了毛主席语录牌,似乎在最高指示的保护下可以万无一失了。
1966年10月下旬,北师大红卫兵头头谭厚兰原来打算到大庆油田去造反,并已派出了一个先遣队到大庆去煽风点火。《红旗》杂志社的林杰给谭厚兰出主意,让她改变计划,到山东曲阜去“造孔老二的反”,并且把一切行动与五四精神联系起来。谭厚兰欣然同意,于是改变了计划,决定南下曲阜,直捣“孔老二的老巢”。
在林杰的指导下,谭厚兰们很快制定了讨孔的行动计划,起草《火烧孔家店——讨孔檄文》。11月7日,他们在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誓师。11月9日,谭厚兰率领200名红卫兵抵达山东曲阜。10日上午,她带领红卫兵来到县委时,县委领导和机关干部200余人,人手一册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本,在县委门口列队欢迎。
县长高克明代表县委向北京来的红卫兵表示欢迎。谭厚兰宣读了《火烧孔家店——讨孔檄文》。
然后,谭厚兰和红卫兵在县委干部的引导下参观“三孔”。在孔府,他们翻出了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伪满洲国国旗,又找到一把宝剑和一把东洋刀(这是77代衍圣公孔德成结婚时韩复榘、孔祥熙送的贺礼)。还陆续翻出了袁世凯的照片,国民党剿共的“清乡册”,孔府与日本侵略军、汉奸汪精卫来往的照片、函件等物品。
红卫兵抄出国民党旗后,县委、县人委的领导十分紧张,然而,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在曲阜县流传:“红卫兵要火烧孔府孔庙啦!”县委领导被这个消息吓得坐立不安,于是,县委决定向中央汇报。
12日2时,送来了省委转来的陈伯达的电报和戚本禹的电话记录:
孔庙、孔府、孔林不要烧掉。留作封建制度、孔家地主的博物馆,像收租院那样。孔坟可以挖掉。
陈伯达
1966年11月12日1时抄收
汉碑要保留,明代以前的碑,也要保留。清碑可以砸掉,对孔庙可以改造,可以像“收租院”那样,孔坟可以挖掉。可以找懂文物的人去看一下。
戚本禹
1966年11月12日1时抄收
高克明拿着抄件,心情十分复杂,有一点现在他清楚了谭厚兰真是受中央文革小组支持的。
谭厚兰在11日晚11点就接到了陈伯达的电报和戚本禹的电话,比县委早了两个多小时。她感到了巨大的欣喜和激动,电报和电话都证明中央文革小组是支持她的。她立即决定成立“全国红卫兵彻底砸烂孔家店树立毛泽东思想绝对权威革命造反联络站”,简称“讨孔联络站”。
11月12日下午,“全国红卫兵彻底砸烂孔家店树立毛泽东思想绝对权威革命造反派联络站”宣告成立,标志着北师大红卫兵与曲阜当地红卫兵联合阵线形成。
11月13日,孔府大门被打开,工人、干部、学生和一些农民一涌而入。孔庙的两座腰门——东西华门也在这天被打开,大成殿内用来遮挡孔子及弟子塑像的曲阜农业发展展览被拆除,供桌被掀翻在地,神龛之中的孔子和他的弟子们身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大标语,孔子身上的一幅标语是“头号大混蛋”,还有人爬上去用墨汁给孔子添上两撇八字胡。
谭厚兰在13日召开的讨孔指挥部会议上,决定15日召开一个誓师大会,砸烂国务院保护“三孔”的石碑。
11月15日早晨,县长高克明和县委副书记张玉美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到曲阜师院去找谭厚兰,幻想谭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但是谭厚兰说:“我们今天一定要砸烂国务院的保皇碑,如果出了问题,县委要负责!11点大会准时开始,县委书记要讲话,表态支持我们的革命行动。”高克明坚决地说:“县委常委决定,不同意砸碑,不参加大会,不表态。”
9时,各路红卫兵在孔府门前集合起来,砸碑小分队手持铁锤等候在国务院立的碑前,石碑已被套上粗大的绳索。
11时,砸碑誓师大会准时开始。会上宣读了《火烧孔家店——讨孔宣言》、《给国务院的抗议信》、《告山东革命同胞书》、《告全国人民书》。
北师大代表张道英带领全体红卫兵宣读《砸碑誓词》之后,张宣布:“砸碑开始!”早已准备好的红卫兵砸碑小分队用绳子将国务院的保护“三孔”石碑拉倒。手持铁锤的红卫兵跳上去叮叮当当地砸起来,一会儿工夫,国务院1962年立在孔府门前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花岗岩的石碑成了一地碎片。
砸烂大成殿
接着红卫兵兵分两路,一路冲进孔庙,把孔像及大成殿内所有塑像的头都砸了下来,除孔子像外(因为还要游行、火烧),其他的塑像全被拉倒。昔日庄严神圣、金碧辉煌的大成殿一时间尘土飞扬,肮脏不堪。
有人从塑像的腹部掏出线装本的《周易》、《尚书》、《礼记》、《论语》、《春秋》。孔子及四配、十二贤哲塑像腹中的17套珍版书、17套银五脏、17个铜护心镜从此没了踪迹。 曲阜孔府大成殿
另一路红卫兵去了周公庙和孔林,砸碎了周公庙前国务院保护周公庙的石碑,拉倒了周公像。他们又来到孔林,将孔林门上的“至圣林”匾砸碎。
禁忌打破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红卫兵砸碑小分队将孔庙、周公庙、孔林里的大部分清代石碑拉倒,有的被砸碎。
11月25日,根据讨孔指挥部的部署,北师大井冈山战斗团驻孔府小分队,与城关公社组织的社员和工人一起,到孔庙大成殿搬孔子像,拆卸牌匾,准备讨孔大会时游街和火烧。他们走进大成殿,此时只有孔子塑像孤独地坐在那里,其他的塑像已被推倒。孔子像胸部横贴着一条大标语,上面写着:头号大混蛋。
这尊塑像是清代雍正七年的漆塑坐像,身高9尺6寸,比常人高出一倍,腰大十围,头戴十二旒之冕,身穿十二章之服,手执镇圭合于胸前,极尽雍容、威严、庄重、神圣之仪态。
红卫兵想把孔子像整个弄下来,抬出去装在汽车上。他们支了个三角架,上边用倒链吊住,下边几个人刨底座。结果整个塑像因天长日久早就酥了,刚一动,就碎了,没弄成整个的。后来游街的时候,把孔子像的脑袋安在了别的塑像身子上。
那些大匾,红卫兵弄不下来,他们找来文管会的工人扎上架子,人爬上去用绳子拴住匾,再慢慢放下来。一共九块匾。拆匾的当天,就先把“万世师表”匾拉出去烧掉了。
讨孔大会
1966年11月30日10时整,讨孔大会准时开始。
主席台上坐着界限分明的两个阵营,红卫兵和工农兵代表坐在中央,西侧的桌子后边孤零零地坐着省委书记处书记栗再温和县委书记李秀。他们今天有两个任务:一是表态支持红卫兵的行动,二是代表省委和县委作检讨。
谭厚兰首先讲话。之后,在震天的声中,参加了1962年孔子讨论会的余修、王众音、周予同、严北溟、朱活、王先进、高赞非等人被押上主席台示众。他们双手举着各自的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名字上打着红叉。
栗再温、李秀分别代表省委和县委作了检讨,承认前段时间对红卫兵的革命行动支持不够等等。
谭厚兰作总结性的发言。讨孔指挥部副总指挥董连猛宣读通电全国《彻底打倒“孔家店”、捍卫毛泽东思想十点建议》。
最后,北师大红卫兵代表朗读了大会《给毛主席的致敬电》。宣读完毕,锣鼓齐鸣,口号震天。
董连猛宣布:把牛鬼蛇神押上卡车,游行开始!向孔林进军,火烧孔像,刨平孔坟!
装着孔子像的卡车来到孔林西边的小桥上,桥下已燃起熊熊大火,红卫兵高喊口号,把孔子像推进火海,大成殿的巨型匾额“斯义在兹”、“生民未有”……也被扔进了烈火中,同时烧掉的还有在孔府里搜出来的一些字画、书籍、牌匾等文物。
刨挖孔子坟
接着开始了刨平孔坟。 曲阜孔林
讨孔指挥部为这次扒坟定下的对象是“上三代下三代”。所谓“上三代”即是孔子及儿子和孙子,“下三代”是孔林里埋的最后一位衍圣公孔令贻及他的父亲和祖父。
孔子墓是孔林的中心所在,此墓似弓起的马背,称为“马鬃封”,是特别尊贵的筑墓形式。墓前有巨碑篆刻“大成至圣文宣王之墓”,乃明代正统八年(1442年)黄养正书。
孔墓东为儿子孔鲤墓,南为其孙孔伋,这种墓的布局为“携子抱孙”。
在孔子墓前举行了挖墓破土仪式。县长高克明被拉来代表县委表态支持红卫兵的革命行动。红卫兵则背诵着毛主席语录:“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作为挖坟破土宣言。墓碑早已套好绳索,一声呐喊,“大成至圣文宣王之墓”巨碑轰然倒地,石碑倒下时正摔在前面的石头供桌上,石碑一下子断为两截。红卫兵们跳过去,举起铁锤一阵猛砸,石碑成了一堆碎块。
扒坟开始了!
孔子“上三代”三个巨大的土冢上站满了红卫兵和农民,镢锨并用,尘土飞扬……
孔子墓耗费了人们两天时间,不停地向下深挖,从地面向下又挖了三米多,然而除了黄土还是黄土,人们渐渐失去了耐心和兴趣,饱满的激情如撒气的皮球瘪了下去。然而,他们仍不甘心,他们不相信孔子墓中竟然什么都没有。于是,打了眼,埋设了炸药和雷管,一声巨响,掀起的黄土铺天盖地,人们冲上去:是一座空坟。
孔老夫子让2000多年后的人们彻底失望了,他没有使他们的好奇心得到满足。
满人们好奇心的,是末代衍圣公孔令贻及其父亲孔祥珂的墓。尸体躺在厚厚的灯草中,长长的挠钩伸进棺材,将尸体拖出来。两座墓中一共扒出了五具尸体:孔祥珂及夫人,孔令贻及其妻妾。腐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弥漫在人们的口鼻和记忆中。
从棺材中清理出的元宝、翡翠、手镯等随葬品装满了一箱子。这一箱财宝触动了人们对金银财宝的欲望,以致半个月后,爆发了一次群众性的扒坟狂潮,面积3000余亩、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孔氏家族墓地的地下随葬品,基本被洗劫一空。
12月6日,谭厚兰一伙离开了曲阜。讨孔的任务由当地红卫兵继续进行,他们在孔林里办起了农场,把孔庙腰斩为两截,在孔府中办起了阶级教育展览馆,其中收藏的数以千计的珍贵文物,经“判决”后被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