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不知是被匡扶了多久,总之,敝帚自珍的传统,在中国以及国人眼中,颇有一种顽强的坚持,甚至,还会被放大到庙堂的高度,不仅肃穆得令十数亿众顶礼膜拜,还当成了21世纪竞争于“西方”文明的利器,更成为我等骄傲崛起的明证。这里,百家讲坛上的诸多帝君掌故,也依着中华文化的复兴应景而来,而孔子学院,也在四海大招学徒,至于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则更是将这种心理与愿景,演绎到了高峰。然而只可惜,江郎也有才尽时,一个国家的文化与语境,倘若缺乏与更大世界的融汇,封建之中,终其结果,都只是自娱自乐的把戏。这一把戏,乾隆亦演过,后来的老佛爷也演过,甚至还有毛时代,也上演万岁万万岁和红也红彤彤,到了2011,则是怎么也越不过坎儿了。
这是本博开宗明义的一段,其宗旨,就是批驳中国文化。而春晚,则不过是它的替死鬼而已。这样的替死鬼,实则已不知有过多少了。
不到穷且尽,中国人是不会懂得打止的。这就好象不到赵本山靠着吸氧,赵氏小品还不会终结一样。然而,这种现象的实质,并非是中国人对自己的文化真的有什么挚爱与偏执,恰恰相反,是极度的不自信和不开阔所造就的短视之果。臂如煤窟,不到挖尽,山西是不会住手的,唯有到了山穷水尽,方才罢手,之后转而成为乞儿,以卑微从头开始。又臂如,不把山河断流,把所有的水电站建起,把所有的农民都赶进城里当廉价劳工,这个社会的“发展”不会停步一样。同样,也如地产开发,不到把土地出尽,把价钱拍到史上最高,把房价涨到连自己一辈子都买不起,把全社会都潜规则了,也不会停止住这一把创世纪的疯狂。好了,这一场春晚,终于竭尽了自己的才华,终于露出了它干涸的嶙峋河床,把那些小石子、小沟壑搭成的“风景”一一奉上,让中国人自己,终于以“不满意”而告结束了。
“不满意”的国人,也并非是“不满意”,而是一种只懂得本能需求的看客而已。这也是“极度不自信”的中国文化所养育出来的另一结果。所谓看客,远远不是思想客,因为看客永远是不独立的,需要镜面来照见自己,失了镜面,就自己不知道是谁了。这是看客的本质,也是无知之源泉。在看客眼里,思想客是另类,是不合群,是异见分子,只要有机会,看客看到了思想客,就会群起而骂之。不过,看客永远不敢与思想客单打独斗,只能合群,只会起哄,真的单挑出来,看客就唯诺与猥琐了。也这正是国人的现代画像之一,从阿Q到今天的小沈阳,皆如此。
而中国文化的质弱,却能绵长于数十世纪,不能不归功于一个集权。弱民必弱文化,使民必使其无思想,这是一首金科玉律。所以,所谓的文化,以及娱乐,就是小小的过年包饺子,你包一个,我也来包一个,这个包饺子的过程,也就把所有的题外之思、任意之想、创造之能和自由意志,都包进去了,成了吃进肚子里的馅。你吃了我的,我也吃了你的,咱们谁也不欠谁,扯平了,该听话了。
春晚的用意,大概就是这种“听话”的结果吧。这种大团圆,自然是好。不过,舞台上的大团圆,自然比不得现实中的真实,更是不可替代的。当我们看到数以亿计的人们,仍然奔波在追求着与亲情、与梦想的房子还有远大的自由团圆之际,有思想的人们,便会理解到,这个世界,还有更多需要去努力做的事。也正因为人们开始觉悟到了这一点,所以,这种放了一把红糖的春晚之宴,也就愈加显得淡味了,直到,人们开始洗杯更盏,准备去迎接未来的琼浆玉液。而这样的琼浆和玉液,已不再是某某施舍的了。
在中国文化之末,开始敲响的,是自立和思想的钟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