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多少次了,当恼人的琐碎思绪再次杂糅一团的时候,他快要哭且愤怒了。总是怀疑瘦弱的脑壳里爬满了飞虫,依靠着享用不尽的汁液纷飞翻舞,一刻也不舍得停息,决然毅然的要将这脑袋的统帅彻底降服。浴火重生的故事里长满寄生虫的飞鸟尚可以借助烈火的炙热忍受一时的痛楚换来长久的安宁,然而他却无奈何。
镜中人苍白忧郁死气沉沉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深夜清冷荧光灯的照射下宛如余气未尽的濒死之人;干枯微黄的长发倔强的弯成毫无规则的弧形斜倚在点点疤痕装饰着的额头一侧;因缺少擦拭而积淀了薄薄灰尘的厚框眼镜之下,略显浮肿的双眸茫然直视着镜外人同样迷茫并挂着些许无奈与悲伤的眼睛。
黑格尔说,一个受了冲动的驱使而表现出种种怪癖的人不是自由的,它拥有的只是形式的自由,因为他的思维和他的躯体并不接受他的意志的指令。
人是一根脆弱的苇草,他的全部价值在于思考。然而很多时候他宁愿自己只是不能思考的苇草,也绝不愿继续承受那无法言语的伤。像迷失在心灵的迷宫他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那狡黠的撒旦引诱着他在这所没有出口的杂乱矩形中疲于奔波,从白走到黑,从南走到北,渐渐耗尽年轻气血。偶尔想想倍觉可笑,人生已非易事,又何必苦苦相磨,如同柳宗元笔下的蝜蝂,无法克制持续加重物于身的冲动,直至不堪重负的身体被压得粉碎。
夜已深,为了无谓的担忧而挣扎颤抖的小小心房,和那因反抗这种担忧而激起的疲惫怒火湮灭了劳累一天后的浓浓困意。黑暗中但闻声声叹息自虚无中来,这叹息是那么的幽怨绵长,拖着长长的尾巴在这分不出大小的虚空中兀自兜着圈子。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就在于人有思维,可大多时候这个貌似美丽繁盛的大树结出的却只是泛着苦味的果子,让先前兴奋地人们无所适从。
睁着幽蓝色眼睛的时钟好奇的瞅着辗转反侧的蠢夫,不,它肯定不会再有好奇的,应该是已经看惯了甚至厌倦了这平淡乏味的午夜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