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的诗意书写
——读张振民先生的诗集《雾已散尽》
张振民先生是中国当下文坛颇具影响的实力派诗人，自1991年西北民族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以来，张先生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评论1600余篇。出版文学著作《雾已散尽》《我的黑夜比你长》《草色入帘青》《爱你不亏》《大路朝天》《太阳出世》《并不轻松》《还犹豫什么》等。曾荣获首届中国和平诗人奖、五一文化奖一等奖、太白文艺奖及精品工程奖等省级国家级文学专业奖项20余次；多部作品被译成英语、俄语和阿拉伯语。
诗集《雾已散尽》①是作者进入不惑之年奉献给世人的充满人生感悟的又一部文学力作。整部诗集取材于诗人真实生活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它是作者在体验生活的基础上用愫愫情思编织成的美丽图画。在阅读过程中随着那诗集一幅幅鲜活的生活画面的渐次展开，我欣喜地感受到诗人所具有的一些优秀品质。
中年正是一个人负重爬坡的重要阶段，除了忙于事业还要照顾好家庭，家庭中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妻。中年人持一种怎样的人生态度，无论对于其本人、家庭，还是社会都有着深刻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作者在其作品中对中年人应有的生活做出了真实的写照：万盛园接儿子/环山路接妻子/中间来回奔波的是我这厮……从下班后/一直到深夜/我等着接妻子/早晨买早点 半夜写首诗/白天这一天 作为编辑/我要不停地翻阅各种稿纸/还要忙活其他/一天下来 我常常累个半死（《心怡》）。家庭是一个温馨宁静的港湾，对于一个流浪他乡的游子具有强大的召唤力量，当游子空虚、无助时家人无疑成为唯一的牵挂，在《说句实话》中诗人把儿子、爸爸、妈妈比作挂在树梢上摇曳的三朵花，这三朵，一朵比一朵盼望，一朵比一朵揪心。如果说《心怡》《说句实话》等诗篇是对家庭爱的写照，那么《在一起》无疑是一篇夫妻间情感的宣言。鸳鸯自古是风雨同舟、相濡以沫、至死不渝、忠贞爱情的象征，初唐诗人卢照邻在《长安古意》中就有“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人生感叹。《在一起》一诗作者以鸳鸯作为中心意象对夫妻情感做出至善至美的诗意阐释：给姑娘和花儿唱歌/不是我唯一的愿望/更不是说春天就要到来/要穿一件美丽的衣裳//我需要一条大河/起码一座池塘/池塘里有两只幸福鸟/它们成对成双//雄的叫鸳/雌的叫鸯/雄鸳守护着雌鸯/雌鸯注视着对方//它们不需要躲 更不需要藏/在风雨中相依为命/虽说都有一双缤纷的翅膀/但是 它们并不渴望飞翔//彼此的分离/意味着死亡/爱情做的心/太阳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雾已散尽》中诸多篇什所表现出的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来自作者对生命和存在本真的深深感悟，在感悟中凸显出诗人使命感和责任感，这无疑成为整部诗集的核心部分。追思往昔的岁月，诗人深情地写下：四十三年的日日夜夜 黑白分明/我的人生的天空/有时阴 时而晴//春天开始发热 冬天渐渐变冷/ 我的思想还在继续/我对爱人有用不完的激情//生活里的红黄蓝黑/有时缓慢 时而宁静/而我却 越来越年轻（《时间等于生命》）；我看到了人生步履中的泥巴/我看到了斜坡上姹紫嫣红的山茶/我看到了阳光 夜风在刮/以及雾雨雷电的荒芜与混杂//我总是栖息在他乡屋檐下/从半空降落 满身青苔/沿着凹凸弯曲的小路回家/回到我牵挂人的心上//谁说的 红杏又酸又甜/谁说的 小青椒又麻又辣/岁月的门窗时开时关 谁说的/我家的篱笆墙 时常会有人敲打（《四十三年落花梦》）。态度决定一切，想法决定做法，在有了时间就是生命、四十三年落花如梦的豁然人生感悟后诗人开始憧憬未来，并开始建设理想幸福生活，《有车》《匠心》等经典诗篇无疑是诗人对这一主题的诗意书写。
生活中充满着美的事物，关键是如何发现美、展示美。罗丹说：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发现出美来。作者有敏锐的艺术直觉力，并总是带着艺术直觉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美、展现美。在《入冬的第一个夜晚》诗人做出富有诗情画意的书写：济南东下雪/济南西下雨/入冬的第一个夜晚/雨雪交加/飘飞的是雪/降落的是雨。在生活气息十分浓厚的《霜降这天 霜降没来》一诗中作者写出了自己独特的感受。在针对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的“噪声扰民”问题，在《修路》中作者形神兼备的描绘了夜间挖掘机作业的疯狂，以及备受噪音折磨的居民对噪音死亡的渴望。如果说观察力更多地表现为作者的冷静的思考力和理解力，那么审美的感受力更多的是在感性层面上把握事物的整体特征，深刻的观察力与审美感受力向来是彼此纠结、密不可分的，独特的审美感受往往会成为观察事物的前导。文学艺术用形象来说话，表现力是作家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可以说整部诗集《雾已散尽》显示了作者高超的艺术表现力，画面感极强，大多诗篇都可以配上图画。《湖心岛即景》最能展现诗人描摹刻画的能力，三言五语就把那景象活灵活现的刻画出来。
文学创作的本质在于拒绝遗忘：拒绝遗忘历史，拒绝遗忘当下生命的本质。在《幸福岁月》《樵夫》《父亲侧记》等诗篇中作者用极其通俗而又形象生动的语言记载了一代人共同的历史记忆。俄国批评家车尔尼雪夫斯基主张“美在生活”，描写生活或让人们联想生活的事物都是美的。整部诗集《雾已散尽》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读者的阅读常常产生强烈情感共鸣。整部诗集的形式不拘一格、灵活多样，有的两行一段，三行一章。但在追求神似的同时，作者也很重视形式的把握，《泥土》《滴水观音》诸诗篇结构、韵律、语言等方面都凝聚了诗人匠心独运和思考。
诗集《雾已散尽》其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在审美的高度上达到了完美和谐的统一，是中国当下诗坛不可多的诗歌经典。云散尽，雾也散尽，诗人的人生与文学创作渐入佳境。为祝贺张振民先生新著出版，特赋《西江月》一首相赠：积累储备知识，挥毫展示华章；构思描写显精当，意境悠远为尚；往昔著述颇丰，今又新作煌煌；大气沉着不张狂，艺苑奇葩独放。
①《雾已散尽》张振民著 山东文艺出版社 201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