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杂碎。


基本在破五之后,我接到最多的短信就是——你丫过完春节没?快点儿回来干正事儿!虽然我也不否认我这个春节过得是有点儿长,拖拖拉拉一个月。但是其实我觉得这个也不能说不是正事儿吧。下面是在美国的流水账。

 

我29号那天去的机场。在DFS看见一个妇女,让VERSACE专柜的服务员给看自己的包是不是真的,可能是什么男的送她的,有点儿拿不准,我在旁边假装买这买那,其实就是看热闹,反正这个世界上得允许妇女的多样性存在,有些人就是喜欢证明一件事儿,以得到来确认一切。

 

然后看烟的时候,我想到那个台湾电影《父后七日》的结尾,说的是女儿回到乡下忙前忙后的给父亲奔了7天丧之后,精疲力竭的来到机场准备飞往台北的时候,想起从前每回都在DFS里给父亲买烟,但是再也不用了,于是一个人开始真正痛苦不堪起来。我在机场发现再也不用给爷爷买烟的时候,证明这个情节果然是真的。其实这个影片在结尾之外都很一般,但是就是这个结尾有着令人感动的深情。虽然没什么想象力,但是严肃还挺真诚。有着理性所无法解释的孤独。因为,人总是,无法被帮助、无法被安慰。

 

在机场晃悠了一会儿,还没等到那个妇女确认VERSACE的结果我就准备登机了。在飞机上,有个空姐80岁了。 

 

另外,其实我每回上飞机都不知道我坐哪儿。因为总会有人来找你换座位。中国人就是喜欢扎堆儿。必须和你二舅做一块儿什么的。我一个人只能被别人换来换去。这可以想象。

 

后来倒了几回手,我就被放到中间去了。这个座位只说明一件事——少喝水、少麻烦人、少上卫生间。最好十个小时别动。争取静脉曲张。

 

另外说明一下我周围的几位:我左边是个外国大学生,刚坐下就开始自学中文,我偷看了两眼,教材是蔡志忠漫画。中英双语;然后大学生旁边坐着一个女的,带着小红帽。这个小红帽老跟我翻白眼。她的眼白特别多,韧带都能看见,虽然我不想,但是她还是老跟我翻白眼;再说我右边,有个国产老太太一直在吃落花生;老太太旁边还有个老头儿,帮她归置花生壳。然后这个老太太还带了个假发。因为我不小心看见她用一次性筷子把假发偷偷支起来,挠痒痒来着,她可能以为别人没看见,其实我看见了。。。因为头发上突然出了一个尖儿。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在芝加哥机场呆了一宿。

 

然后在纽约见得我妹妹。有人问我这是你什么妹。我说她是她爸妈生的。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头发长了,我让她给我带把剪子我要修理修理。然后她给我拿了个手术用拆线的剪子。她在纽约做外科大夫。所以这不奇怪。因为她小时候就喜欢缝缝补补。但,我以为她会当个裁缝。

 

另外,见得时候我在洗澡,她开车去宾馆找我。有时候简直无法说清楚,姐妹就是这样,好几年没见就仿佛昨天刚见,并且明天还会再见一样。。。其实明天不会见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她又不会在北京生活,我也更难离开北京。倒给我一百万我都不想远走他乡。我们隔着浴帘说了会儿话,我忘记说了什么。

 

后来洗完澡,我们两个去逛街。在第五大道上去了两个百货商场,一个叫FOREVER21。我妹妹说,他第一次来美国的时候,觉得21岁还远着呢。但是现在只能往回看了,这真叫人难以置信;还有一个店我忘了叫什么了,里头的衣服应该都是卖给打了肉毒素的贵妇的。贵。但是没必要这么贵;然后还去了很多有橱窗的店,有一家门口站了俩模特,一男一女,都没穿衣服,穿了裤衩背心。我觉得——卖衣服的店,模特都不穿衣服这真奇怪。挺招摇过世的。就是容易感冒。而且美国满处都是卖保健品的。我基本不吃什么保健品,因为保健品一般都要求随餐食用,但是我要能正常一日三餐的话,也就不需要保健了。所以我要能吃保健品就不用吃保健品。这是一个悖论。而且我认识很多人,保健品就两样——大烟、大酒。

 

其实纽约很冷,室内禁烟,烟民都站在街角,背风用手拢住火机点烟,互相凑得很近,也不说话,衣角被风卷起来。。。国外火机比国内贵。一个多美金。所以温州人做这个生意。但是ZIPPO便宜。我妹说你不买一个,我说我先找一个再说。他说款式呀?我说男朋友。然后马路两边有很多给路人画像的。有些人技术不错可以去荣宝斋裱上。

 

然后在纽约看了自由女神,我觉得这个比南海观音小多了,咱那个还是四面的。还看见了一片工地,就是世贸废墟,咱这满处都是;工地处有很多SUV,跟翻斗卡车差不多;与此同时,他们街头抗议的挺多,类似上访。。。所以其实这个世界满处都是合法副本。其实每一处我都给照下来了,虽然我觉得和景点照相就跟和名人合影一样。属于低级趣味。另外,自由女神代表的美国梦的换算公式我还是觉得太简单了:付出=收获。当然这很积极向上,也让人生值得一活。

 

稍晚,我和妹妹就在时代广场分开了,我要去华盛顿,她要去给人做手术,大家都忙。我说——你一会儿回家正好吃饭?她说——差不多。多余的话都没有,因为没必要,没必要的都不用说,何况这还很多余。之后,我们就朝两个方向走去,很快被人群冲散。

 

然后在华盛顿的时候,正好大年三十,收到很多短信,多数没回,我觉得别人也不需要我回。老弛的短信就四个字——兔年大吉,跟春联的横批差不多。我回——也兔年大吉。他又回——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无话可说,这个结论是好的,但是结论也有一个前提,就是除非谁给我证明人哪点比兔子强。。。

 

另外我还回了我爸的短信,他发——可好?我发——好。

我觉得够了。 

 

在华盛顿其实主要是看了几个博物馆。自然博物馆的恐龙化石特别多。我研究了一下发现,体积不说明问题,关键是头身比例得合理。恐龙就是头小身大,智力不行所以灭绝了。早知道应该吃点三聚氰胺。

 

然后美术博物馆也好看,只是圣像和群像太多。里面有莫迪里阿尼,这是我最喜欢的画家,不是之一。他画的女人都像高级婊子,面长、鼻窄、眼细、人物自身没什么力量,也不需要力量。有点儿心事重重但也没有痛苦不堪,充满肉欲又有点儿天真无邪。

 

在博物馆的时候,有个朋友给我发短信,说吃饺子了吗。我说吃汉堡包了。而且有点儿想吃酱豆腐。 

 

除此之外,华盛顿的一切都跟新闻联播一样的了。白宫门口松鼠很多,我想到了松鼠桂鱼。松鼠的背上有金色条纹,尾巴像有静电,还可以做条大围脖。

 

后来就是去了美西,他们国内的安检都比较严,所以老宽衣解带。我前面有个人把膝盖给卸了。他那个是不锈钢的;然后有一个工作人员问我内衣是不是有刚托。我说好像大家都有吧。

 

在拉斯接我的那个人,我本来以为他信摩门教。后来发现不是,两任老婆都离干净了。上任老婆是个美国娘们儿。现在跟北京。他是北京人,自己跟美国。经常在电影里经常演一些中国劳工。这就是他生活的设定。

 

在拉斯,主要就是赌场。我认识一个姑娘,在澳门学博彩。实习在拉斯。。。我觉得都没什么意思。赌大小还行。就是分分钟。老虎机跟游戏机差不多。其实中国人玩牌还是得支一圆桌。

 

另外,拉斯的很多赌场都在给中国过年,有一家的大堂摆的是:兔爷+财神爷+兵马俑+乌篷船+亭台楼榭。。。把所有元素都组合在一起肯定有问题。

 

因为拉斯就是在电灯泡上的城市,不然就是一中国甘肃。极目四野,一片黄沙。所以从哪儿去哪儿只能开车,一路上走个几百米就会有灯箱广告牌。一般都是垃圾食品和兔女郎。还有史蒂芬·金的新书。那边路况特别好,开得快,经常容易出事儿。路上连绵起伏的山脉只有轮廓,玻璃上可以映出人脸,天上有飞机飞过,而我未见一颗星。我困了就闭会儿眼,但是很快会被颠醒。

 

在拉斯看朱古力秀,“中国劳工”跟我说少儿不宜,问题是,我70年前就不是少儿了。我第一次看这种秀,在阿姆斯特丹。可能还不是脱衣舞,类似成人表演,当时觉得满眼都是羽毛和亮片、脸蛋和胸脯。有点儿情节。一览无余给我吓哭了。后来出来有人给我买了个荷兰小木鞋我才不哭。而且破涕为笑。

 

在科罗拉多大峡谷坐直升飞机到谷底,有台湾人在那卖红烧牛腩面,来了一碗。

 

然后在圣地亚哥,有个酒店就叫科罗拉多酒店,极其高级。我觉得搞不定的女的来这全能搞定,男的当钱包被偷了就行了。其实在圣地亚哥本来是要见一个朋友的。但是他假期没批下来所以春节改去山西了。。。

 

在洛杉矶环球影城,我觉得电影伪造世界的能力已经不受限制了,虽然技术性问题依然不能取代风格。然后我去了一个鬼屋。很多鬼是人扮的。我一害怕就失手把鬼给打了。虽然其实知道都是假的。但,假的这么真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的呢。。。

 

还有,据说从金门大桥跳下去只需要2.5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