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188)


(注:上篇说到1985年暑假过后,我在西电任教的日子)
1985年9月1日  星期日
    爸爸今天去买了二只鸡,中午用鸡汤下面,再撒些胡椒粉,又鲜又辣;晚上吃红烧鸡,爸爸可真会烧鸡,谁闻到那味道,都会馋涎欲滴的。
1985年9月2日  星期一
    我在边家村影院看了美国影片《弗兰西丝》,影片是美国30年代好莱坞女星弗兰西丝海默的传记片。
    买书:《诗经漫话》、《瞿秋白文学活动纪略》和《裴多菲》。
    中国政法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来了,我交给谢部长,他说和人事处商量商量;我等待着最后的判决,这也是对我命运的判决!
1985年9月3日  星期二
    谢部长说,人事处要“研究研究”,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1985年9月5日  星期三
    早上8点,我们党史教研室开会。部里把四个新分来的老师,一个学历史的,三个学中文的,暂时放在我们教研室。李南青已调回四川了,邓曼丽也在积极活动想调回去;原来的教研室主任唐兆顺去了我们社科部新成立的研究室,现在的主任是刘兴潮。谢部长也来参加我们的会了,他说:“今早我碰到人事处的领导,他还是那句话,没钱;小任如果能去上,要好好学!”唐兆顺和肖志鹏都说我很“危险”。
    散会后,我心灰意冷地走进部办公室。部里的女秘书王媛淑把我的入学通知书交给我,我看到上面有一行字,让我去教师科一趟。肖志鹏在一旁马上说:“这不是可以了?给你开绿灯了。”
    午饭后,我胡思乱想地熬到了3点钟。去院教师科,回答是:“可以去,院里批了。”真的吗?我就要去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系读第二学士学位了吗?我又惊又喜又忐忑不安,生怕又会有变化。
1985年9月6日  星期五
    我在宿舍收拾了一箱书,拿回家里;给家里说了院里批准我去北京读书的事,父母都很高兴。父亲喜形于色:“你妈生了个好儿子”;母亲假装生气:“孩子都这么大了,干什么呢!”我收拾了一些书,准备带到天津去看,我们这个双学士学位班,办在天津。
1985年9月7日  星期六
    下午我在厂澡堂洗澡时碰到宣捷,我告诉他,我要去中国政法大学读书了;他没有祝贺,也没什么表情。他说我暑假整天在家看电视,没费什么劲,就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其实,能有这样的结果,我不知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
    洗澡出来,我们站着说话,张娟萍走过来,给宣捷说,晚上去艾全会家,问他有没有时间;我故意抢过话头:“有时间”,宣捷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1985年9月8日  星期日
    爸爸给妈妈说:“我们给海勇买个箱子吧”;妈妈没吭声,我忙说:“我不买箱子,就拿家里的旧箱子算了。”
1985年9月9日  星期一
    下午,部里举行“欢迎欢送茶话会”:来了8个新教师是欢迎,走了几个老教师是欢送。有几个四川籍的老师调回去了;单景琛要退休了;黄方宁要去读研究生了;我也要去读双学士班了。
    今天,我领到60元钱:10元钱是教师节发的,今年开始,我们国家设立了教师节;50元是调整工资预支的,82年6月前参加工作的,预支100元,85年以前参加工作的,预支50元。
    晚上,我在院里看电影,巴西片《觉醒》。
1985年9月10日  星期二
    下午,全体教职工在院礼堂开大会,庆祝第一个教师节。我和刘兴潮坐在一起,他给我讲了院里和部里的很多往事。 这次教师节,院里給优秀教师每人一个手提箱;30年以上教龄的教师,每人发一个台灯;其余教师每人一个黑拎包。
    我们院的研究生们已经住进院里新建的研究生大楼了;今天,我和郭宝龙一起过去,程俊没在,我给陈跃讲了一下我要去津上学的事。
    郭宝龙和仇洪冰说要为我送行、请我吃饭。我们三人一起去了院服务公司开的小饭店,正好碰上吴春安和李锦峰,五个人一起吃。郭宝龙出四元,我出三元,仇洪冰出二元,买了四瓶啤酒、一斤油炸鱼、过油豆腐、土豆炒辣椒、腐竹和一斤二两小笼包。
    晚上,我和郭宝龙在院里看长影片《谭嗣同》,达式常、宋晓英和王玉梅主演;想不到老是饰演农村老太太的王玉梅,能把慈禧太后演得那么惟妙惟肖,绝了!
1985年9月11日  星期三
    我给在天津的张玉洪写了信,让他到车站来接我。
    我去楼志宁那里聊了一会儿,我说临走我就不再去他那了,他说让我再去一次,说要买点东西送給我。
    郭宝龙的姐姐从北京回来,今晚我和郭宝龙去接她:去时我骑车,回来我把车子让给她骑,我坐车。雨越下越大,我下了6路车跑回宿舍,身上全淋湿了。
1985年9月12日  星期四
    部里说,每人可以报销十元钱的书费,我专门去买了《傅雷家书》、《诗经全译》和《英语用法指南》三本书。
    我去邓曼丽的宿舍和她告别,她拿出苹果和从四川带来的怪味豆招待我;她马上要调回家乡四川了,联系好的单位是在成都的四川省委党校。
1985年9月13日  星期五
    我在院招待所想定16号西安去天津的票,没订上,只有17号的了;可我已和张玉洪说好了让他来接我的,时间不能变,我就没有订票。
    我给楼志宁约好的,可我今天去找了他二次,他都不在,也许是为了省那点“东西”,有意躲开了吧?
    我想和郭宝龙打个招呼,可我在宿舍等他到下午5点,也没见他回来;仇洪冰用自行车帮我驮着东西,送我到6路车站。
1985年9月14日  星期六
    一天小雨,下午我去胡妈妈家。兰芳姐已经回了湖南,又来西安出差。我和她们打了会儿牌,该吃晚饭了,胡妈妈说:“在这吃吧?”玉珠姐一语双关:“人家该走了,家里有好吃的,哪能在咱家吃咱的剩饭呀!”兰芳姐接着说:“就是的,回去吃吧,不要在这儿吃”。做人真难!暑假里,我和妈妈来这打牌,吃了次馄饨,我自己也来吃过几次,兰芳姐走时,我们没送东西,也许她们在计较这个吧?
    晚上,杨新英来了,说听施惠说宣捷给他说了我要去上学的事。我曾给她说过:“我的命运好不好,就看这次能否成行了”;她还记得,今天她说:“看来你的命运还不错!”
    姐夫红金没能帮我买到火车票,他说明晚我们住在车站公寓,后天早上,他那在车站公寓烧饭的姨表哥小宝送我上火车。
1985年9月15日  星期日
    我和妈妈去商场,我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个37元8角5分的紫红色人造革小箱子。碰到小斌妈,她说:“花多少钱也是高兴的”;妈忙说:“这是他自己的工资买的”。妈给我买了二个月饼和二包鱼片;爸早上去給我买了一斤蛋糕;姐姐也给我买了一斤蛋糕和二斤苹果,还从红金家拿来两个梨。
    我去宣捷家告别,他妹妹说他进城了,又躲开了一个。
    晚饭后,我们家里人在一起说说话,姐姐要上夜班,先回去了。爸爸和红金送我:下着雨,我们下了汽车走到火车站内的铁路公寓还有一段路,他们轮流帮我拿着小箱子;今晚,我们三人在铁路公寓度过。我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兴奋激动、向往憧憬,我的天津求学究竟会是怎么样一条路呢?前方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