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之二十七)


   

A是中国某公司在柬埔寨投资的一家制衣厂做厂长,身高一米八的样子,喜欢打篮球,同 “大众商会”,这是近段来柬中国人组成的商会,一班爱好蹦蹦跳跳活动的人组成一个篮球队,常在周末或假日到处去打球,柬埔寨国家篮球队更是他们喜欢找的对手。柬埔寨女子篮球队里有个主攻手,人长得不差,又活泼开朗,A就盯上了人家。A的工资收入每月几千美金,可以经常请这个主攻手在内的几个女孩子吃吃喝喝,大家熟悉了隔感逐渐消失,逐步建立亲切关系。柬埔寨女蓝那个主攻手对A也有意思,两个人的关系不断升温。那年的中秋节,又是中国的国庆节,商会篮球队组织活动,集体去西哈努克港海滩度假,他们邀请柬埔寨国家女队队员一同去,那班姑娘无不兴高采烈地跟去。

就是在这次活动上,A把那个女主攻手勾到手。他们在海边酒店开房间,两人住在一起。A以为同柬埔寨女孩子玩玩就过去了,反正两人是你情我愿,谁也没有强迫谁,A至多把这个柬埔寨妹当作包养个二奶、“小蜜”之类的红颜知己罢了。

谁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认真的,她回到家里将同A的事跟父母讲,她父母见女儿如此了,就正式地邀请A到家里作客。A因为不认真对待主攻手,并不把她家里的邀请当回事,更不重视这些礼节,态度自然轻慢,将人家的邀请一推再推。

那个女孩的父母感到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心里有了气。原来这个女孩的父亲是干拉省一个县长,住家离金边不远,2005年以来金边土地开发带动市郊以及周边地区的地皮升值,有土地的人都财源广进,转眼间就发达起来,家里存有几十万、几百万美金的人多的是,作为县长的哪会比普通人家差?那个县长还是个军人,是三四条扛那种校级军官,手里有兵有枪,哪里能够容忍自己的女儿让人家睡几晚就凉起来了之!那天她父亲带着四、五个兵,全副武装,开着车直奔A的工厂。

A在篮球场上神威神武叱咤风云,在工厂里也可以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但是从来没见过真刀真枪的阵势,立时吓得双膝发软,热汗淋漓。这种事情又不好向中国大使馆寻求领事保护,更不可能找柬埔寨政府什么部门说情评理,唯一能够求助的是球队里那班朋友。于是C商会篮球队这班狐朋狗友获知后都赶往A的工厂,不能在关键时刻让兄弟出事。

女方的父亲要求很简单,他说既然A已经同他女儿生米煮成了熟饭,是熟饭就得吃下肚,打破的瓷盘即使技术再好的师傅修补也难以做到不留痕迹,现在没有其他的说法,希望A尽快与他女儿结婚。结婚所需要用的钱财资耗一概包在娘家的身上,另外还送一幢别墅作嫁妆。如果不答应结婚,那他就用这个解决——说着拍拍腰间的短枪。

那些兵听到县长拍腰间响声似接到命令般,身子都直了起来,眼睛睁圆。

A有难言之隐!说A不喜欢那个姑娘不是事实。不用讲女孩父亲开出那些诱人条件,就是要A按照当地风俗出财礼去娶这个女孩他都愿意。问题是“使君自有妇”,他在国内早结了婚,妻子是他们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常驻广州的总部。他在柬埔寨得任此职,毋庸置疑是妻子的影响和作用而得到的。本以为与女主攻手的鱼水之欢,是感情的游戏和独住生活的补充,岂料搞出如此一大镬!

球队有位见过大阵势的老穆,有临危处理大事情的将才风度,他通过翻译与女孩的父亲交涉,抓住这人还是想息事宁人的心理做文章。他看出女孩父亲虽然咄咄逼人,但还是不愿女儿的名誉受损,不是轰天轰地闹,如果没有担心决不会闹得如此斯文!他对县长说这样闹下去最后是两败俱伤,越搞越糟,何不想出另外的解决办法?女孩父亲见硬逼不见得有好结果,正想找台阶下,就顺着老穆的说法下竿,最后达成协议:A一次性赔赏女方五千美金,今后不能再找他女儿来往。

A交出五千美金以后,如获大赦般,对女孩的父亲深深鞠了一躬。

“A还在金边吗?”周明应问。

“据说还在金边,这小子现在仍然风风光光的在这个热带城市招摇,不过以前那种风流行径有所收敛了。”

“那么,我同秀萌的事要用钱解决问题?”

“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特别在柬埔寨更是如此。至于说到数目,那得看对方要什么价,你能出多少钱,最后在哪个数字上能达成协议。”他看周明应没有谈下去的样子,摸不清此人内心究竟考虑什么,试探性地问:“如果你未思考清楚,不妨静观其变,看看事情如何发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瞎焦急也属多余。”

“这话中听,我现在心情也正如此。不过,我尽量避一避。我住这里只有你知道,你老兄应该清楚怎么做。”

“阿应兄弟,不是我老牛自夸,本人身上钱无几文,但会将朋友情义看得比山重!是该我老牛负责的,保证不会出半分差池!”他的口气坚决。

“我们不谈这个了。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能不能给我找一个翻译?这个人选的条件,我也不想重复,你应该已经清楚我想要的。如果人选合适,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跟我结婚。做我们这一种生意,过手的钱那么多,动辄几万、几十万美金,不是自己的老婆,让她插手我真的不放心。你在金边这么多年,认识的人那么多,找一个女孩子还不容易?”他递给牛炳皋一支烟。

“看看吧,能帮上忙的我哪会不帮?是不是!今天我来也有事情和你谈,有人组织到一批红酸枝,都是上等的好木,你能不能接下来?”

“木头到了金边?”

“在离金边一百多公里叫奥拉的地方,那地方我去过,好木头多。你有车,何不去看看。路好不好走?上次我去是在旱季,路不算难走。现在是雨季,不知道道路烂成怎么样。难走一点也不要紧,行慢一点就是了。共有两百多方呢,值得去一趟。”

周明应听了他的话心里在嘀咕,掂量着去还是不去,电话响了。他看来电显示的号码,竖起一根手指举到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喂——哇,是你呀!有什么指教。。。。。。借车?不行,我正在用呢。星期天去哪里还没有定的。想到海边?还有几天时间,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牛炳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一点。电视上正播放的是港台片,从看电视的爱好可以了解周明应的性格,知道他的文化素养不是很高的那种人。看了几分钟,他调来调去的选择节目,荧屏的画面不停地变化跳动。看到美国的《国家地理》播放航空母舰的节目,飞机一架一架地落在甲板上。航母里有游泳池、篮球场。。。。。。

讲完电话的周明应说:“神经病!车怎么能借给你?借给你我还用什么啊。”伸手要过遥控器,把频道调回刚才那个港台电视剧。“老牛,我这部车是挂军牌的,花了多少人情换到它!你听到的,竟然有人想来向我借车,这不是神经病?不说这种题外话。老牛,可以明确一条,红酸枝我会大量要货,但是现在得停一停,等我把存在仓库的两柜木头运走,资金能够周转,我就开始吃货,货越多越好。我在广州有家具厂、木器厂,多少红酸枝都不够吃的。你帮我找货,我们亲兄弟明算帐,你每给我找到一方,我给你一百美金,决不食言,你就放心给我干,多联系几个供货的,将生意做大,有财大家发,我保证不到半年你就可以发达”

牛炳皋提议他去奥拉本来就是试探,看看他是不是真有做木材的实力,好确定跟不跟他发展合作。如果他真的要去,他会采取道路不通或者有人捷足先登等借口取消行程。虽然他对周明应的许诺很怀疑,认为要到分真金白银的时候才知道是不是亲兄弟,口头却说:“痛快,我就喜欢你阿应这样的清爽痛快,既交了朋友又做成生意。我们做成生意以后的分帐就按你说的办!至于翻译,我一定努力设法给你找一个!”

“还有一件事,刚进门就知道昨晚我这里来过女人,是凭什么知道的?不是在楼下的服务台告诉你的吧?”

“你说服务台会告诉我?柬埔寨的酒店不会把住客带女人的隐私告诉外人的,这一条你一百个放心。至于我怎么知道,那算是天机吧,天机不可泄露!”牛炳皋埋了个关子,挥挥手,走了。出了门他想,这里的男人到酒店就是为找女人,不找女人到新酒店干什么?这个道理还要什么解释!这个傻冒。(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