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园，曾经是一家电视机厂的名字

现在是一个小区，还算比较成熟的小区

大约四年前，我离开待了20多年的校园，来到了这里

如今，这已是我在北京住的最久的一个地方了

在北京，我住过的学生宿舍，有五个之多

还住过骚子营、挂甲屯，临时住过的地方也有几个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牡丹园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离开，我想我会怀念它的

这里离北师大很近，离北大也不远

还有一个元大都遗址公园

每周我都要穿越四次，徒步去上班

这里的丁字街上，理发馆就有20多个

我每个月去理一次发，店里的老板都认识我了

我隔几天到楼下的杂货店去买烟

有时也买蔬菜、水果和方便面

我不喝啤酒，只喝二锅头

每天在电脑前坐很长时间

写东西，管理网站，收发邮件，或者单纯地浏览

我起得越来越早

逐渐改变了在学校里养成的懒散习惯

还是不吃早饭

中午12点看中央四的“中国新闻”

晚饭后到街上去转一转

临睡前至少要看一个小时的书，才能不失眠

附近吃饭的地方很多，有一条“牡丹园美食街”

我和朋友们把那些饭馆都已吃遍了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

我们常去的那几个饭馆都关了门，换了门面

后来想想也有道理，我们去主要是聊天，喜欢安静的空间

而这对经营者来说，则说明生意总是很冷淡

牡丹园，我写出了几篇还算满意的文章

牡丹园，我结识了不少文学界的朋友

我们时常在北平楼相聚，那里几乎成了左岸的一个据点

我们时常在藏书馆喝茶，那里几乎成了我家的客厅

牡丹园，我在小西天看了无数场电影

去盛世情买书，也常去逛附近的两个小书店

牡丹园，以前我还每周去参加北大评刊

现在很少去了，去也只是为了吃一顿饭

为了和老朋友见面聊聊天

牡丹园，我开始去讲课或做一些讲座

在一些大学、作协或书店

但我还很不熟练，有时会感到很难堪

牡丹园，我开始参加一些学术会议

但我很少发言，也不愿意跟任何人争辩

我总是坐在最后边，去外地也只是想四处看看

牡丹园，我开始被一些人称为“老师”

开始被一些人寄予希望，开始被归类为某一派别

可是我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我也不习惯

牡丹园，或许将会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我已不再年青，但也还不算老

我买不起房子，但还吃得起饭

我没有什么钱，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我看不清前途，但至少还有希望与梦想

也已经超越了我爹曾经对我的期望

我还有书，有音乐，有电影

有那么多朋友，走到哪里都可以喝酒

我想，我这一生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所以对很多竞争已不在意

我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再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写点自己喜欢写的字

或许这就已经够了

而我所想要做的

我的立场，我的“美学”

——如今已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牡丹园，牡丹园之所以叫牡丹园

是因为里面确实有几株牡丹

虽然平常不怎么显眼，一旦盛开却是分外鲜艳

在最后离开之前

我会把曾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会在我心中留下那盛开的牡丹

 

                           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