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书》第十八讲


                            《通书》第十八讲

                     圣学第二十

“圣可学乎?”曰:“可。”曰:“有要乎?”曰:“有。”请问焉,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  

有的人说:冯老师,你传点功夫嘛。实际上,我经常在讲功夫,今天徐小姐打电话来,去福建学习内观禅,真的可惜,修内观禅,内观禅讲个功夫吗?你看,“圣可学乎?”曰:“可。”同样,“佛可学乎?”我们还是说:“可”。若问:“有要乎?”还是回答:“有。”圣人可不可以学习,可以学习。有要点吗?有。你说圣可学,又有要点,马上就请问了,那么,我先请问,请你开示,什么是要点。跟我传一个法,把最关键的东西交给我。

“曰:‘一为要’”,就是以‘一’为紧要、关键之处。对于一,我们反复说了若干次,道是一,不二法门就是一,万法要归一。《荀子》里边讲究“虚一而净”,也是要得一。《庄子》里边也是讲一,《道德经》里也是讲一,孔夫子也讲“吾道一以贯之”,儒释道里边都离不开这个一字。这个一怎么理解?什么叫一,这里边说得很简单,就是无欲。我们说清心寡欲,无欲,别人老以为清心寡欲很俗气,好像成了一个清教徒。实际上不是的,我反复说,我们的时间只有那么多,我们的精神空间只有那么大,就那么大的空间,谁来占领?智慧来占领它吗?清净心来占领它吗?还是是酒色财气来占领它?你要有成绩,你就要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清净心,留给智慧心,你不能把时间和空间留给酒色财气,不能留给这些欲望很重的妄想。所以,“一者,无欲也。”但是,无欲,无欲又是怎么样的状态呢?

“无欲则静虚动直。”身心进入了无欲的状态,那么,我们的心就很静,没有酒色财气在里面——当然就很安静;没有酒色财气是是非非的东西在里边,它就显得很虚。一部新的电脑,什么内容数据都没有,没有垃圾文件,没有病毒,这个电脑就很好用。小孩子为什么了不得,因为小孩子的心就是虚静的,他的心安静,空空荡荡的,教什么他学什么都能学会。

另外,虚静后动就会直,不会人格扭曲,行为扭曲,这样,我们做事就事半功倍,少走弯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往往都是曲线的,转弯抹角绕了多大的弯,走了多少的路才达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我们如果能做到“虚静动直”,那就不得了。

为什么会不得了呢?因为“静虚则明,明则通。”心要静,心要虚,虚静的效果就是光明就是智慧,你对外界的观照,你对事务的观照,自然就会清晰准确快捷,那么你的智慧就出来了。你的观察力,你的综合能力,判断力就很准确,里面的因果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必须要虚。既然你把因果关系都看穿了,就象一个路线图,烂熟于胸,你还会迷路吗?你就不会迷路了。

熟就通,人与人之间也是这样的,熟知各种各样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怎样解开这些麻杆怎样解决这些矛盾,怎样给自己留一条通道,哪条路是通的,哪条路是不通的,你都需要达到静、虚、明这三个过程,你才能达到通。我在讲《通书》开篇的时候就讲过,通就是无碍。佛教里最高的境界就是《华严经》里的大无碍境界:理无碍,事无碍,理事无碍,事事无碍。事事无碍多威风啊,那就叫心想事成,念头一动,事情就办成了,那就是功夫,也叫神通。所以,这个通,我们怎样成一个通人,我们能够在用上无碍,那么前提就是虚、静、明。

什么叫“动直”?动直必须有个前提,就是“公”。我也反反复复在谈公和私的关系,公就有智慧,公就没有障碍;私就没智慧,私就是自己的障碍。“动直”,因为你没有私心杂念,你的心是直的坦然的泰然的,当然就公;把自己的私心放下,就公。

“公则溥。”溥就是普遍的意思,也就是无碍,放之四海而皆准,那多好呢!所以,“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如果做到了明做到了公做到了溥,那么,你就做到果位上了,跟道也差不多了,“庶矣乎”——差不多了。这就是圣学,实际上,不管是儒家的道家的佛家的,我们都可以把这章作为纲,作为总纲。我们每天都可以这样来要求自己,是不是做到“一为要”?一就是无欲,我们每天这样诉求,那样诉求,这样打算那样打算,并不是不好。但是呢,最好是要在无欲的状态下思考,如果是在有欲的状态下来思考的话,达不到明达不到公达不到溥,这么一种菩萨境界,佛教来说叫菩萨境界,儒家来说叫圣人境界。《圣学》这一章简单明了,万法的基础,一切的基础都在这个上面,这个就是无上武功的基础。

 

                                   公明第二十一

 

公于己者公于人。未有不公于己,而能公于人也。明不至则疑生,明无疑也。谓能疑为明,何啻千里 !

 

一个是公,一个是明,前面已经反复谈过了,这里就具体地层层推进。“公于己者公于人。未有不公于己,而能公于人也。”古代有句话:“待人薄者待己也薄,待人厚者待己也厚。”对待别人很刻薄的人,往往这样的人对待自己也很刻薄;对待别人很宽厚的人,往往这样的人对待自己也很宽厚。对人宽松的,自己也比较舒畅。以前,宋代,王安石向黄龙禅师请教,王安石当宰相,变法,黄龙禅师说了这样一番话:“前面的路径要放得宽一点,不但自己能过,也要让别人能过。如果路径窄了,非但别人过不去,自己也是过不去的。”后来,王安石变法失败,不是他的变法的方针政策不好,而是在人事关系上气度不大,动辄排除异己,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一套,没有那个容量。他的后来的继承人更是没有这个容量,蔡京、高俅之类的也是变法的新党人士,闹来闹去,就把大宋的锦绣江山拱手送人了。

西方的人最欣赏中国的就是宋代的那一套,我们现在回顾,元明清三代怎么能跟宋代相比,我们现代的知识分子严格来说也没有宋代的知识分子好玩。象老冯这样的,应该也是进士及第。哪怕不是进士及第的,象柳三变这样的,也好玩啦。连街上的妓女都会吟诗作赋,写字绘画,弹琴跳舞。有的西方人说,西方的贵族,哪怕是伯爵子爵,还不如宋代临安城的一个守城门的过得好,他们就是土豆加盐巴吧,一两个月可能宰一头羊,哪能天天喝酒,天天去西湖泛舟?哪能天天弄条小船闲逛,或去钓钓鱼?文化素养又高,大家都会吟诗作赋,那多好呢。

成都龙江书院的朱长老,以前在深圳当律师的,隐居得早,他买了本《冷斋夜话》,我以前也很喜欢这本书,他刚好买就复印了给我送过来:“哎呀,冯老师,那个时候的日子多好啊。”《冷斋夜话》是北宋时候的庙里的和尚惠洪的,一个著名的和尚,诗词歌赋都会,评苏东坡、王安石、欧阳修,包括卖小菜的、卖狗肉的等等,和大慧宗杲的关系也非常好。朱长老说:“我真的想回到宋朝去,那个宋朝的时候过日子好幸福啊。现在虽然有空调,有飞机,有汽车,有摩天大楼,但是我还是愿意回到那个时代去。”这个哥们在深圳当律师也是发了点小财的,但厌倦现代大都市的生活,而憧憬于古代有文化底蕴的那种闲逸、恬淡和自然的生活。

刚才说王安石和黄龙禅师的事,就是公于己者才能公于人,我们若能公正对待自己,也就能公正对待他人。关键是:“未有不公于己,而能公于人者。”人们对自己往往是文过饰非,这基本上是每个人的必然性。讳疾弃医,我有什么毛病,我是要躲的,不愿意承认,找若干个理由来辯解或隐藏这个毛病。好像是不得已,好像是无意为之,本来没什么不得了,总之不能公正地对待自己的错误和自己心智上的弱点。当然,有些人本来有长处有优点,但是老是谦虚,因为中国人的谦虚也是世界闻名,这都是对自己不公。怎样对自己公?对自己都不能采取一种公正的态度,你怎样能公正对人?当然,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别人的事好像是清清楚楚,因为不带利益纠葛,真正和自己有利益纠葛的,就要命,非常要命。我们看这些双规进去的,有几位可以守口如瓶不牵扯自己的上下左右呢?这些人平时作威作福,没有象《潜伏》那样的英雄人物,在艰难危险的环境中度过,平时趾高气扬惯了,一到监狱里,立即就腿软了,掌控的材料,他们一点都不坦白交代,交代的材料都是纪委已经掌控的材料,往往就是这样。

“明不至则疑生,明无疑也。”“明不至”,我们对一个环境,对一个场合里边的东西看不透,里边的因果关系这个迷宫找不到出口,肯定就有怀疑了。对这个事有怀疑,对这个人有怀疑,那么,这个因果关系你就不能通达,如果通达了就没有疑。“明不至则疑生”,这个因缘看不破那么就有怀疑,看破了,就象前边所说的,“虚静则明,明则通”,不虚不静,当然就不通。不通心里就有疙瘩,就疑,对事疑,对人疑,对自己也疑啊。明是无疑,在智慧面前,记得当年陈水扁上台的时候请教圣严法师,圣严法师说:“爱是没有仇恨的,智慧里是没有烦恼的。”圣严法师说得非常高明,跟这个道理差不多。明无疑也,在智慧里,全盘因缘都陶然于胸,哪有什么怀疑!

“谓能疑为明,何啻千里!”有的人爱抬杠,老是怀疑,用马克思的话是怀疑一切,用禅宗的话来说:“不疑不悟,小疑小悟,大疑大悟。”这两者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深刻的反省,它需要证据。马克思的那个怀疑一切是一种对现实的否定和求证,是哲学上的认知上的,并不是生活工作上的,性情中的那种小私之疑。小私之疑,有的人一辈子都疑神信鬼的,你对他再好,他也打个问号:“这个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盘算,别有企图?”这样就弄得很不舒服。

我们跟人打交道,一定要做到“公于己者公于人”呀,对自己要公,对别人要公,“静虚动直”这个功夫一定要做足做够,小宋打太极拳,也可以把这几条作为口诀,要静,要虚,要直,但不能对此有疑,人与人之间的交道,一疑就麻烦。林妹妹为什么短命,她疑嘛,贾宝玉对她那么好,她也知道贾宝玉对她好,她还是疑,不信任,不信任他们的因缘,不信任贾宝玉对她的感情,对自己也不信任,疑来疑去就“苦绛珠魂归离恨天”了。好在我们这儿还没有这样的人,还没有这样的麻烦。

 

                                  理性命第二十二

 

厥彰厥微,匪灵弗莹。刚善刚恶,柔亦如之,中焉止矣。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是万为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小大有定。 

 

这个二十二章是在《通书》里也有很重要的地位,比如我们说什么是真如?什么是佛性?那么,这个《理性命》就是佛家里谈的真如和佛性。佛性是什么?真如是什么?这是佛教里经常要参悟的一件事,宋明理学受佛教、受弹禅宗的影响在这里也是清楚的,也把这个事情就提起来了。宋明理学讲理,理学既然是理学,肯定要讲理,理是什么?性的理是什么?命的理是什么?理里边有没有性?性里边有没有理?命里边有没有性?命里边有没有理?这是很复杂的几层关系,实际上也是非常简单的一个关系。

这次在成都,南方周末安排“夏日说禅”,我也讲什么叫性命,什么叫精神,我们请最伟大的美术家给我们的生命画个图像,给我们的智慧画个图像,我们请最好的摄影师,把我们的精神摄影出来,能够摄影出来吗?思维能够用图像表达出来吗?没法表达的。为什么呢?我们的思维它是“厥彰厥微”啊。

什么叫“厥彰厥微”?彰,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铺天盖地,涵盖宇宙。用云门宗的话来说,是“涵盖乾坤”,天地日月在那里昭昭然,你说这是不是彰?普天之下无一不现,一切法皆是佛法,一切法皆是道,你说彰不彰?非常清楚非常明白,现现成成的放在那儿,都是公开的,一点没有秘密。大道没一点隐藏的,如裸体模特一样一览无余,这就是大道。但是我们老是看不到大道在哪里,为什么?因为它入有个“厥微”在那里,什么叫“厥微”?看不见,太小了。大道尽管无限大,是公开透明的,但它又是无限小的,是隐秘的,不让人看见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生命,我们感觉得到我们的生命吗?平常感觉不到,看不见,只有我们进医院了,下病危通知书了,那个时候才有点感觉。我们的智慧,平时精力充沛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只有我们老了,得了老年痴呆症,中风了,那个时候会感觉到,哎呀,我的智慧快没了,记忆力也不行了。“厥彰厥微”,用佛教的话来说就是卷舒自在,卷就是微,舒就是彰,一个是无处不在,但又找不到它。两者是同步的,同时具备的,阴阳、幽显、凡圣同时在无限小的点上,又同时在无限大的宇宙中。所以是“厥彰厥微”。

“匪灵弗莹”又怎么讲呢?一说到佛性,说到真如,大家都说,啊!灵呀灵呀,光明透顶,灵通宝玉一样的,不得了,了不得。实际上,它不局限于“灵”,也不局限于洁净。为什么呢?佛性包括了善也包含了恶,还是西方那句话,缺少了恶,上帝也不圆满。莹,纯洁嘛,洁净嘛;灵就是神圣、超凡。实际上也不是的,这样的认识也是很低俗的。东郭先生问道于庄子:“道在何处?”庄子说:“道在狗尾巴草里”,东郭先生认为庄子乱说:“道那么卑下吗?你具体指出来看看。”庄子就说:“道在瓦砾里边”,东郭先生又认为庄子乱说,庄子说:“道在大小便里边”。东郭先生就傻了。为什么呢?道可以崇高,崇高得如阿弥陀佛的相好庄严。但道也可以是地狱啊,没有地狱哪有道啊?所以对于道,你说它是善也不行,说它是恶也不行。

“刚善刚恶,柔亦如之。”刚,我们的性中含有刚柔,刚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有的人发脾气,哇,威风,英雄主义。但也有刚恶的嘛,在街上说话,两句话不对头,一把刀露出来,可以把人捅死。刚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表现为善,一定条件下可以表现为恶。柔也是这样的嘛,柔也有善有恶,对他好,可以表现为慈悲心,但对他太好,可能就害了他了。所以,我们说,对人不能太好。野生动物一样,致力于动物保护那些志愿者,反对人们对自然的干预。“哎呀,这受伤的猴子好可怜,我们把它养起来。”看见猴子没人养,经常几十斤上百斤的玉米放在那里让猴子取食。动物管理中心的就不让他们那么做,要他们撤掉,为什么呢?弄不好,猴子就变成峨眉山的猴子了,就要抢人了;离开了人的喂养,它就失去了它在自然界生存的能力,不能在自然界找食了;人的溺爱,使它们失去了在自然界生存的能力。

所以,“刚善刚恶,柔亦如之。”柔也有善,柔也有恶,我们怎么去面对?有的时候对人严厉,别人会生气记仇,会误解你对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所以,我们在人与人相处的时候,在善恶相触的时候,怎样明白刚善刚恶,怎样恰到好处,这个分寸非常重要。

这个分寸是什么呢?是“中焉止矣”,这就是中道,非常重要。刚善好不好呢?好,但是弄不好就变成刚恶了,柔善好不好呢?好,但是弄不好就变成柔恶了。所以一定要居中,居刚柔之中,居善恶之中,这叫守中。“中焉止矣”,“止矣”,就是居住在这个地方,就是要守位居中,这个可是孔孟心法。宋明理学的时候,把“中”举得很高,说是尧舜以来所传承的心法。因为在禅宗里,有释迦牟尼佛灵山拈花微笑,达摩祖师一苇渡江,西方二十八代祖师,东方六代祖师心法相传的故事。儒家就说这个传承的心法我们也有,就是《尚书》里的尧舜相传“允执厥中”,“允执厥中”的中就是儒家的心法,而且代代相传。

最近,北大清华清理海外送回来的丧失在海外的地下文物,发现西周的一些木简,包括周文王给周武王的训辞,其中就有“尧舜……厥中”。所以,在儒家的法统里,的确是有这么个传承。到宋明理学,明确地把“中”作为道统,作为法统传承下来,并把它固定下来。如果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一种文化不能守中,那么这个人就没教养,这个民族和文化就会陷入偏激和困顿。如果能守中,就会祥和,和谐有序地健康发展。

佛教也是一样,也提倡守中道,行中道。龙树菩萨传下来的般若系统的中观学,现在藏传佛教里最牛的就是要有中观见,中观见的根本经典就是龙树菩萨的《中论》。《中论》也就是讲怎样守中,怎样使你自己能够守中。所以,“中焉止矣”,怎样使自己在修为里达到中?前面说的“圣学公明”都是要我们守中。当然,这个守中,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习性,这里面谈的是“理性命”。守中是理,安住在这里就是性,这个性的轨迹展开就是我们的命。

如果我们从自己个人拓展开来看整个自然界,那么就是“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二气五行也要得中,如果不得中,阴盛阳衰,或者阳盛阴衰,或虚阳外浮,这些都是病,都不健康。五行运转也不能偏旺,金木水火土轮流值班,它相生相克,相生相克就是使大家守中,如果不守中,生杀太过,克伐太过,那就有悖于生态平衡,都不太好。生化或者克伐太过,就失去了这个平衡性。

“五殊二实,二本则一。”金木水火土五行不一样,有差别性,金不等于木,木不等于水,水不等于火,火不等于土,它有差别。二实就是指阴阳二气,并且实实在在的充实着整个宇宙,并充实在我们生命之中。“二本则一”,为什么叫“二本”呢?不是指大学里的那个“二本”,这个“二本”就是阴阳,阴阳实际上是一回事,阴阳二气,互包互补,“二本”不能分家,分家就无阴无阳。无阴无阳,整个宇宙整个天地就是一片死寂。阴阳二气,从这边看是阴,从那边看是阳,是一个事物的两面。太极是一,但太极里包了阴包着阳,阳包着阴。“二本则一”,阴阳的根本就是在一上。

“是万为一,一实万分。”于我们来说,什么是一?心是一,宇宙是一,宋明理学里说,我即宇宙,宇宙即我。我,念头一动,就有阴有阳,念头一动,万化纷纭,心生则种种法生。万法在那里生?万法在心里生。心是一,心里边的精神世界,精神内容无穷无尽,无穷无尽的精神内容是万。但是无穷无尽的精神内容从哪里来呢?从心里来的,心是一。“是万为一,一实万分。”

“万一各正,小大有定。”万归它为万,一归它为一。我们不能说我们在这里打坐,外边什么事都不管。上班不管,老婆不管,小孩也不管,什么都不管,那不行。一就把一守好,万就把万料理好,都要得正,该上班的上班,该挣钱的挣钱,该管小孩的管小孩,该修心的时候修心,不能打成两截。当然,要把它打成一片不容易,但打成一片才能“万一各正”。现象世界和精神本体都要得正,然后就是“小大有定”。小,小宇宙,大,大宇宙,小的是个人,大的是天下国家,这些都有定数,也有定盘星。只要我自己心放宽了,我心吉祥,我看一切都是吉祥的;我心是欢喜的,我看一切都是欢喜的,如果我起烦恼了,心里不舒服,看谁都不舒服,这个也是很正常的心态。我们就是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得祥和,调到“万一各正,小大有定”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