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年首次逛旧书市场
龚明德
设在成都城西送仙桥北侧成都唯一的旧书市场是周三和周日上午开市,二〇一〇年元月三日就是周日。虽然昨夜入睡前反复叮嘱自己要早点儿起床,但是动物的冬眠基因遗习在我的身上还顽存着,醒过来一看,已经是七点半了!
七点半,在不赶早市的人眼中无所谓,但是要去旧书市场淘旧书,这个时间就至少晚了半个小时。而且,这半个小时还是的的确确的黄金时间!一大群二三十岁的懂书的青壮年,饿狼饿虎似地,就在这我这次迟到了的半个小时里基本把“好东西”给一卷而空。
当然,我不做生意,也不藏书,即便提前到达,也不会跟那帮靠卖旧书赚钱养家的穷兄弟和富兄弟们以及藏家们竞争的。往往,我要的书,他们多半看不上。
我骑着我的破自行车赶到送仙桥时刚好八点,其实还可以早十多分钟到的,因为要在中途吃早餐,只好这样了。
跑上三楼,人还是多。要侧着身子在人群里使劲往前挤,才挪得动脚步。
从右手边开始转圈。
在靠窗的一个摊上,看到赵景深的一本民国印本《小说戏剧新考》,是再版本,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书,书品上好,摊主要六十元,我只想给三十元,想等我转完一圈再来捡相因。
走了几步,见到两本《明报月刊》,一看封面就知道我没有。其中一本是一九九二年的一月特大号,厚厚的,上面就有千家驹《鲁迅与羽太信子的关系及其他——也谈鲁迅研究》的文章。王晓明在一本鲁迅传记中引用过,招致无条件维护鲁迅形象的人不少的臭骂。我一直在找这篇文章,今天见了,要搞到手的。问价,两本二十元。本来不算贵,但是买旧书的趣味就在讨价还价上。我说我只出得起十五元。摊主说必须二十,我就只给他十五元,他把钱装进口袋也不再要了,自然就成交了。
另一个摊上,有一本用塑料袋封装了的王云五《新目录学的一角落》,品相八成,是报纸本,一九四七年二月的再版本,摊主要六十元。我有过一本此书的草纸本,十多年前没有当大官也不摆架子的湖北王建辉光临寒舍观书,我真正地割爱送给了他,因为王建辉是研究出版的,这书对他有用。没有料到今天能碰见这同一书,当然要拿下。我讲价,从三十到五十,摊主都坚决死守六十不变。六十元也不贵,就又挑了一本可以送人的贾平凹的早期散文集,合起来仍是六十元搞定。
在五元一本的一大堆新书甩卖的摊上,我找到了我一直想得到的《开卷有疑——中国现代史读书札记》,这是杨奎松二〇〇七年四月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部书,十六开本,三百五十多页。我读过杨奎松的《民国人物过眼录》,觉得此人虽然没逃出体制内思维,基本是在上面划定的圈内思考,但他有些时候还是重史实的,可以开启我的思路。没有想到可以五元就弄到了定价三十九元的新书。
在一元一本的摊上,我弄到了五六本玩魔术的小册子,都是几十年前出版的,闲来看看,或许可以学几招的。
跟吴鸿和宏亮约定了,一小时后在玉林见面。——这是今年的第一次聚会,不得迟到。我赶紧再去一进门的右手边那个摊子,争取把赵景深的民国印本《小说戏剧新考》弄到手。结果人家“老板”在打牌,我说我要那本书,摊主说搞忘了放在哪儿。我只好再记一次教训:看中了的书,要及时买下来!
飞快地骑车,竟然与开车的吴鸿同时抵达玉林我的老宿舍。没隔多少时间,宏亮也来了。午餐,就在原双斋广场的西套间的一个极小的仅容三人的木质老餐桌上举行。宏亮携带来了两种菜肴,加上已经烧好了的甜椒烩鸡块、煮炒花生米和另外几样菜,算是丰盛的一次聚餐了。酒,仍是从湖北刚运到的醇苞谷酒。餐后,喝吴鸿从海南带回来的听说是伍立杨的爷爷亲手制作的手工生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