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幻觉


  货币主义学派的观点认为经济危机的原因在于货币投放的不足。正是基于此,为了应对美国金融危机,在迅速减息之后,为了进一步向金融市场提供流动性,美联储自 2008 年9 月起实施了数量宽松货币政策。该政策到了2009年表现的更为积极,2009 年3月18日美联储宣布购买 3000亿美元的长期国债和 1125 万亿美元的抵押贷款证券后,紧接着 3 月 23 日美国又推出银行“解毒”计划 ,以处理金融机构的“有毒资产”问题。其目的均是为了进一步释放流动性,使货币政策的重心向“定量宽松”政策倾斜。随即“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在西方各国大行其道 , 西方货币在国际货币市场上的波动进一步加剧。定量宽松是依靠扩大货币基础并同时把利率维持在零利率左右来实现扩张的一种货币扩张政策。这一货币政策的核心是为了缓解货币市场流动性紧缩,有限度地对货币发行“松绑”,增加货币市场上的货币供应量,扩充资本市场规模,加大流动性;政策的导向是:在金融与经济双重危机情况下,通过货币政策手段“激活”资本市场 ,并以此带动实体经济的恢; 政策的实质是:通过“定量宽松”货币政策使货币当局“开闸放水”,成为开动印钞机大量发行货币的一种借口。

  对于货币主义学派的这种观点,奥地利学派显然不能认同,在这里我们不预备讨论。单就信用扩张的初始阶段确能为经济带来繁荣而言,二者确存在高度一致的看法。米塞斯于1934年写的《社会主义》一书里,曾指出:信用扩张在起初阶段的确能够带来经济繁荣。这样的观点在货币主义学派那里得到支持,弗里德曼认为的货币刺激的初始效应是正面的(提高Q),只是到了后期,负面效应(提高P)才显露出来,他给出了一个公式,他认为从货币扩张到通货膨胀,平均来看,M1,平均为20个月;而M2,则平均为23个月,具体演化公式如下:MV→Q→P。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些新供应的货币必然会被投向商业领域,这些新的货币流入信贷市场从而降低了信贷利率。商人被银行的通货膨胀所误导,以为储蓄资金的供给要高于它实际的数量。这种货币供给突然大量增加,但基于人们的储蓄诉求和传导时滞影响,在短期内,货币需求增长难以传递到总需求增长,以及由此带来的产量和价格上升,也就是因为V这个变量的影响,在短期内QP将严重滞后于M。这也就决定了,出于交易动机的货币需求很难在短期内上升。为了让货币市场重新恢复均衡(假定银行存款利率和风险资产预期收益和风险偏好短期内都没有变化),只有通过风险资产价格P上升带来的风险资产收益率下降才能让市场重新恢复均衡。在这样的环境下当储蓄资金增加,商人就会对‘更为长期的生产过程’进行投资,特别是对于那些‘高级生产领域’,那些远离消费者的生产领域,商人拿着他们新得来的资金,抬高了资本价格和其他生产资料价格,这就促使投资由‘低级’(接近消费者)的生产领域向‘高级’(离消费者最远)的生产领域转移--从消费品行业向资本商品行业转移。但随着时间的延续,货币供给增长带动总需求上升,实体经济中的产量和价格上升,交易功能的货币需求上升。为了让货币市场(同时也是风险资产市场)恢复均衡,需要风险资产价格下降减少货币需求,进而满足交易性货币需求增加。

  这个过程中,面临一次性的货币供给增长冲击,我们将依次看到这样一个序贯:股票、房地产为代表的远离消费的高级生产领域的风险资产上升;在该领域资产价格的上涨的直接带动下经济增长加速;而新的货币也将从风险资产价格的上涨中,从商业贷款人手中渗透到生产生活的各环节中:工资、房租、食物价格、出行成本等暨物价的上涨。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么人们将不得不重新回归到原有的“投资-消费比例”上来花费自己增加的收入。人们的这种对原有的均衡状态的重新确定,必然导致其需求会从高级生产领域重新转移到低级生产领域上。

  这个序贯中提及的股票和房地产为代表的风险资产价格P在货币扩张的初期上升,进而带动经济的快速增长已经得到2009年经济增长的佐证,到目前为止,陆续公布的宏观数据和微观数据均显示出全球经济的复苏迹象趋于稳固。这轮复苏的龙头自然属于中国,对于中国2009年四季度的解决运行情况,我们预计其GDP增长率有望达10.8%;而其12月份之工业增加值更可能超越2006年6月以来的历史高点达到20.1%;另外综合季节和基数效应,以及价格上涨原因诸因素考量,年底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亦有望继续提升,该数据我们认为亦有望达到18%附近。

  也正是基于此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当前的世界经济形势正处于一个正面提高暨Q的时期的结论,但问题在于Q近了P还会远吗?

  正如米塞斯所指出的:信用扩张在起初阶段的确能够带来经济繁荣,这一点是真实的,但或迟或早,这种繁荣必然要崩溃,并且带来新的下跌。银行与货币的伎俩仅仅具有表面的、暂时的救济功效。长期来看,这些伎俩一定会把国家置于极深重的灾难之中。这些方法对国民福利造成的全部伤害越重,民众设法用繁荣的幻觉来自我欺骗的时间也就越长,而这种繁荣的幻觉是依靠信用魔法的召唤不断创造出来的。

  正如同弗里德曼所阐述的,通货膨胀本身就只是货币现象。基于资源的稀缺性和不可再生性,和替代能源的不确定性,我们不排除能源本身亦存在需求短缺的可能。但在全球消费还不景气的当口,近期原油和上游资源价格的上涨我们完全可以视乎为,那些获得新货币的商人对‘更为长期的生产过程’进行投资的结果。

  如前所述,随着物价的上涨必然导致人们将不得不重新回归到原有的“投资——消费比例”上来花费自己增加的收入。必然导致其需求会从高级生产领域——风险资产领域重新转移到低级生产领域日常消费上来。这样的转移其直接结果是风险资产价格下降,由于货币和风险资产市场调节速度要大于实体经济调节速度,风险资产价格通常会出现超调。

  2007年物价上升周期而出现的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的调整值得我们借镜。会不会出现在今年下半年呢,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但伴随物价上涨,这种可能的出现将越来越大,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CPI特别是农产品、食品价格急剧上涨将是一个重要指标。

  同时,该价格的下降调整本身也将构成经济周期从繁荣向萧条逆转的重要先导指标。